“这,这...把腿弓起来,调整好呼吸,保留力气不要喊叫。”
“快快,请打好的热水先端来,给她擦拭身子。”
床边,负责接生的几个接生婆焦急道,各自忙活起来。
龙族能世代繁衍,自然也有女性的存在,只是平时很少露面。
她们作为有较丰富临产经验的女人,往日里给人接生也算顺利,但今日这一次却明显出乎意料。
“大人,夫人她身子状况...您可能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其中一名接生婆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龙飞,硬着头皮道。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床边,龙飞紧紧望着白莹,只感觉心乱如麻。
神树一行,白莹将自身异能量大幅度提升,甚至达到了剑龙那个层面。
而后,对于繁衍子嗣一事,同为强者,双方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然而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在眼下产子的节骨眼上,竟出现这档子变故。
“飞...”
白莹喘息着,嘴角露出一抹凄然的笑。
她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多言。
“啊!!!”
她哀嚎着,身体表面都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在冰霜里,又有黑色的杂质存在。
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就犹如冰火交织在一起,时刻反馈着剧烈的痛楚。
“莹儿!不生了...我们不生了!”
龙飞目睹这一幕,理智都显得混乱,几乎语无伦次道。
虽然在要这个孩子前,他就刻意做了功课,知晓蝎族的生子过程是不能打断的。
要么完成,要么二者皆失。
但人之所以被称为人,便是因为其存在七情六欲,有着理性和感性。
爱过深,才知失之痛。
如果为了这个孩子,要让自己的挚爱永远消逝,他会悔恨自己一辈子!
“不...”
白莹嘴唇哆嗦着,只是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她身体挣扎得愈发厉害,可渐渐地,一股微弱而同源的生命力,亦是在下边慢慢苏醒。
“这,这是。”
龙飞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身为龙族的最强者,他可以感受到,这股新生的能量,几乎与他如出一辙。
“哇哇!”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无比压抑的氛围中,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我的孩子...”
白莹声音颤抖,抬起手,却又因为虚弱松了下来。
“莹儿,你别乱动,我们的孩子在呢。”
龙飞见状,小心翼翼地将还未睁眼的幼婴抱起,无暇清理沾染的胎脂,坐到白莹的身边。
“好,真好。”
白莹侧过头,尽管身子几乎已彻底僵硬,但依旧露出了一抹微笑。
“宝宝...”
白莹呢喃着,声音却显得无比虚弱,就连面色都呈现出一片不正常的死黑。
“莹儿,别说话了。”
龙飞看得心疼,下意识抬起手,凝聚一团浓郁的异能量。
“飞,不用为我做这些。”
白莹轻声打断了对方,语气透露着疲惫:“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而你们龙族的异能量不论强弱,都偏向于阴寒,无人拥有治愈效果。
我欠缺的,是无法祛除体内两股失控的能量,你若输给我,只会让我生命力更快流逝的。”
“莹儿。”
龙飞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一刻,哪怕山岳崩塌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他,竟破天荒地感到心慌。
他沉默着,没能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将婴儿递给一旁的接生婆,而后紧紧地抱住白莹。
这毒不比毒龙潭的烈度,些许外溢他还不怕。
“飞...别为我难过。其实,只是我太贪心了。”
白莹没有挣扎,她把脑袋轻轻靠在龙飞的怀里,似在自语,又像在说给对方听:
“知道吗,在蝎族,是从来没有族人与异族相爱的。在我以前没有,在我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
归其原因,便在于每一个蝎族的族人体内,天生有着强烈的毒素。
唯有与同族的人,才能让异能量相互兼容,而任何相斥的能量,都会打破这份平衡,导致不可控聚变。”
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自嘲:“那天我告诉你,子嗣与母亲的基因相关,其实只说了一半。
另一半是,在产子的过程中,这种不可控会达到极致。
我想着,将自己的异能量提升至上限,这样,我或许就能凭自身去克服。”
“为什么,你之前一直不曾告诉我呢。”
龙飞喃喃自语,他用手梳理着白莹的发丝,任由那冰冷的温度袭来也置若罔闻。
“我如果告诉你,你又怎么舍得让我生这个孩子呢。也许,你都不敢再碰我...”
白莹贴的更紧了些,脸上却只是微笑着:“把自己交付给所爱的人,是一种幸福。
幸福,可以虚无缥缈,也可以稍纵即逝。但至少,在消逝前的那一刹,它是永恒的。
如履薄冰的爱,我不稀罕。
我答应过你,也爱上了你,便会从一始终地选择你。
何况族群要想繁衍,生孩子是一种必然。要怪,就怪我自己太任性吧。”
“莹儿...”
龙飞喉咙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虚无的谎言,自欺欺人的安慰,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任何意义。
固然,他还可以发动半个龙族的力量去寻找一切方法。
但如此短暂的时间,又做的了什么?
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飞,我们还没有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呢。”
白莹移开目光,看向在接生婆怀里啼哭不止的幼婴,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她是个战士,是一族之长,但她也是一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