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妙妙和小七不敢有动作,将双方对话全程听在耳中,他们虽不能像吴回那般细致入微地观察,也能隐隐感觉到场中气氛的微妙变化,都在心中担忧不已。
妙妙手中捏着剩下的一颗红色果子,小七则握紧那奇形刀具,准备随时起身。
吴回明白,此时已到生死边缘,必须主动改变目前态势。
仓促间他也无法细究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可以大致推断自己的破绽有两处:
一是没有对元丰出手,让他心中降低了对自己的恐惧与戒备。
二是多次驱赶元丰离开,引起了他对自己状态的怀疑。
想通这两点,“血袍邪尊”当即打断元丰的絮叨,说道:
“好了,这些鸡毛蒜皮就不必说了。想当年老夫也是人到中年开始修行,念你修行不易,因此不曾对你出手。哼,你倒开始得寸进尺。”
“血袍邪尊”语气愈发严肃起来,
“元丰,你这人胆大包天,这点本尊确实比较欣赏。但是,拜师可不是等闲之事,本尊问你,你真的决定了吗?”
元丰听到血袍邪尊未对自己出手的缘由之后,原本的猜测有些动摇,目中疯狂之意敛去不少。听闻对方有意收徒,他面露惊喜之色,赶忙答道:
“当然,若是前辈肯收徒,晚辈求之不得!”
“我血炼一脉,入门须经历生死考验。”
“血袍邪尊”面色一正,
“你,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元丰面上有些犹豫,不过他本就在赌命,很快眼神便坚定下来,
“晚辈定然不悔。究竟如何考验,还请前辈明言。”
“血袍邪尊”点点头,说道:
“好小子,赌性真是不小。刚刚本尊杀人手段,你可看到?”
元丰如实回答:
“晚辈只见到一道黑光飞过,具体什么手段便不清楚了。”
吴回一愣,没想到他还脑补出什么“黑光”。这倒是好事,稍后可以加强这方面的精神引导。
“血袍邪尊”幽幽开口:
“此乃本尊独门术法,名曰‘墨血穿颅’。方才我只用了一成功力,而你的生死考验,便是接住本尊三成功力的一击。”
元丰闻言有些后悔,万一这老魔真能发出更强一击,自己必死无疑。
这时再出言反悔有点迟了,要不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
吴回盯住元丰蠢蠢欲动的表情,心中一惊。不等对方有所动作,他连忙继续补充道:
“不过,生死考验有个名义便足够。既然是收徒,本尊也不会真伤你头颅要害,只打四肢便是。受这一击,若能感悟到其中独特劲力,对你将来修行此法大有裨益。”
元丰松一口气,目中又现贪婪光芒。
看来这老魔真要收自己为徒?
他不敢完全确定,不过对方这次准备出手,倒有机会分辨他是不是虚张声势。
若不是虚张声势,那便顺势拜师,若他虚张声势,自己再动手不迟。
怎么想都不亏,元丰有些兴奋,
“前辈,那我们开始吧。”
“哼!毛毛躁躁,怎能成大事?你这般状态接我术法,是想死吗?还不释放你的狂化能力!”
“血袍邪尊”语带怒气的斥责声响起。
元丰不疑有他,讪讪“哦”了一声,胸前星叶石开始发出红色光亮。
妙妙和小七躺在地上,看到星叶石发光,知道随后八息便是决定几人生死的关键,大气都不敢出。
吴回真如法眼全力运转,悬瀑之力也在以更快速度消耗。
他目中万象澄澈,所得信息远超常人,连眼球都感到微微胀痛。
元丰胸前星叶石此刻变化,吴回看得一清二楚。
红色半透明的扁圆形宝石内,四颗星星一样的小光团变得醒目。
与其他三颗光团散发的白光不同,其中一颗散发着纯粹的红色光芒。莫非那便是所谓的“狂化主星”?
四颗光团沿着隐隐的脉络缓速运转。若不是有真如法眼,吴回绝难发现,其中一颗白色光团中,有极微小的光粒沿着脉络输送向红色光团。
全力观测之下,他发现,其他两个白色光团也有光粒输送,但相比之下可以忽略不计。
随着光粒输送越来越多,红色光团散发的光芒随之越来越盛。
红色光团微微颤动,与此对应,元丰身躯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他体内红色光芒与星叶石的红色光芒终于连成一体。
元丰肌肉瞬间鼓胀,原本宽松的黑袍转眼便撑得绷紧。感应到力量突然暴涨却一时无法释放,他情不自禁,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吴回对这种反应有所预料,但心跳还是快了不少,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防备着。
宣泄完毕,元丰带着血丝的双眼看向血袍邪尊,露出一丝疯狂之意。所幸他理智尚存,不断压抑着本能的破坏欲望。
此时在吴回心中,原本双方距离带来的安全感早已消失殆尽。
只要此时对方暴起发难,自己绝无幸理。
但他表面依旧镇定自若,“血袍邪尊”点点头,露出欣赏之色,
“不错,很不错。这种情况还能保持理智,的确是可造之材。”
他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又说道:
“元丰,你可知道,这狂化虽强,却有着重大缺陷。”
元丰一时被勾起好奇,问道: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吴回本想说虚弱和无法自如收力,话到嘴边又骤然停住。
这时虽然在拖时间,但绝不能说这种显而易见的废话,绝不能再引对方怀疑。
头脑飞速运转,通过刚才的细致观察,再结合曾经的修炼经历,他不太相信八息时间爆发之后只有两息虚弱,这有些不太合理。
吴回大胆说出自己的推测:
“其实,狂化过后不仅仅会虚弱吧?”
元丰闻言眉毛上扬,露出一丝惊讶神色。
吴回见状,信心大增,紧接着说道:
“狂化过后,你的身躯,必定会受到不小损伤,甚至是——难以修复的损伤。”
元丰听到此处,双目不自主瞪大,呼吸也加快几分。
事实的确如此。
当初一位高级执事指引元丰觉醒狂化主星,成功后只把他当做工具,若不是意外得到一截手掌大小的神秘根茎,每次狂化后用它修复躯体损伤,他早已变成了一个废人。
自己没变成废人,也引起了那位高级执事的怀疑。这次之所以主动出来执行任务,也是为了躲避那家伙的调查。
元丰表情变化尽入眼中,“血袍邪尊”不等他平复过来,再次说出惊人言语:
“你一个底层修者,想必没资格长期使用药液淬体之类的调理。元丰,本尊可以断定,你那蕴空竹之内,存有能修复身躯的异宝。”
元丰面色大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就连躺在地上的妙妙和小七都惊讶不已,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吴回是如何准确推断出这些信息的。
小七压下心中震动,还不忘计数,手指在地上轻点了一下。
第二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