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乔书禾送林树回学校。
虽然知道乔书禾现在的家境并不差钱，但林树收到贵重的礼物依然会有些不安。
下车前，林树还是决定开口，
“书禾姐，其实不用买那么贵的礼物。”
乔书禾正好停车，听他惴惴不安的语调，不由轻笑出声。
“小树，你怎么知道的？”
她抬眸，透过后视镜去看林树，“你不是一直对这些牌子不认识吗？”
“我舍友说的，说那条围巾很贵，虽然我知道书禾姐可能并不在乎，但是...”
但是家中的教育即是如此，林父的尊则：不要随便收礼物，昂贵的礼物要等价还回去，不要欠别人人情。
“你干嘛有压力呀。”
“其实我刚被妈妈接到南都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觉得很多东西太贵了，不该花这些钱，心里其实也会产生罪恶感和亏欠感。”
乔书禾放松了些，把乔美明和她说的话重复给林树，
“但妈妈说，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人贫穷就有人富有，家里能赚到这些钱，我就要尽快调整之前的心态。她给了我一张卡，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最后抠抠省省，在以后公司决策的时候因小失大。”
“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悟了，不论朋友送我什么礼物，我的回礼都是在我范围内最好的，哪怕其中的价值差了十倍、二十倍，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损失。”
“因为你不差这些，所以和你的朋友相处的时候，你在乎的是礼物的情谊，而不是价值，对吧？”
她说了这么多，林树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乔书禾根本不在乎钱，她有钱，所以才不会为几十块、几百块而心力交瘁。
要想和她相处，那就拿出自己的诚意，甩掉这些世俗带来的枷锁，与她交换真心。
“嗯，我明白了。”林树摸摸后脖颈，又顺嘴一问，
“所以你和方学姐的关系才那么好？”
乔书禾点点头，“如果说真的合得来的女生朋友，这么多年也只有方希一个了。”
“她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正是因为足够自信，所以无论遇到富有的朋友、还是贫穷的朋友，她都平等相待。”
“我想想，就像柯南里，小兰和铃子一样！”
乔书禾和方希相处非常舒服，她能很好把握分寸，既能做一个好玩伴，也能做分享心事的保密人。
她们曾是初中同学，那时候乔书禾因为长得漂亮，总有人在背后偷偷讨论她。有人传播谣言，说乔书禾是有钱人的私生女，更恶毒的，还当众叫她小三的女儿。
方希却站出来帮忙，哪怕别人连她一起孤立，她依然会站出来帮不公平说话。或许是从小就有的正义感，她大学选择了读法律，以后还想成为一位优秀的检察官。
二人断断续续的联系，偶尔问候，直到考上一个大学才经常往来，这两年才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那方学姐确实很适合学法律啊。”
林树感叹，但他更在意的其实是乔书禾初中的经历。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恶意，似乎用嘴巴中伤别人就可以找到他们的存在感，这种人真是失败。”
“我早就不在乎啦，我现在过得很好，当年那些孤立我的人可过得不好，有人没考上高中，有人没考上好大学...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的选择。”
乔书禾心领神会，身子也放松了一些。
“我在乎的人，我才会考虑他的感受。我不在乎的人，无所谓，他们想怎么样都行。”
她在乎家人、在乎朋友，也...在乎林树。她可以做一个好女儿，好朋友，但独独面对“不确定”的林树摇摆不定。
她想一股脑把爱意告诉他，又怕逾矩把林树吓跑，二人不再往来。
思来想去，倒是有些难办了。
“是啊，确实是这样。”
林树感叹，突然就被打开了话匣子，他想起风评一朝变换的一卷芷蘅，其实也算是某种以讹传讹罢了。
“我游戏里有个朋友。”林树顿了顿。
“游戏里...”
乔书禾眼珠转了转，不会是说自己吧？
“之前我们是仇人。”
“啊...”
还真是自己啊...
“他在游戏里很受女生的欢迎，每次我们打架，他身后必定带四五个女玩家，有时候我也会吐槽，说他可真是个大海王，打架都要携家带口。”
一说打架她们就要来帮忙，但林树切她们跟切菜一样，反而越帮越忙。
“后来他被原来的公会赶了出去，那些曾经追着他的女生们都纷纷写小作文控诉他是渣男，玩暧昧。”
暧昧个屁啊，一看她充钱买时装就喊她富哥v50，她是有一仓库垃圾装备可以给，但她又不冤大头...
“现在我们成了朋友，相处中发现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热心的玩家而已，他很心细，我不喜欢带游戏新人，交给他可以很放心。他也不会和别人说什么暧昧的话，就可能只是声音...比较温柔？”
主要还得感谢某位不知名调音大神做的很贵的变声器，能让她不暴露女生身份好好玩角色扮演游戏...
“最近我们才慢慢了解到，其实这只是一场空口污蔑，那个朋友在公会里总是带新玩家一起玩，他认为那是他的责任，所以来者不拒，有些人就对他产生了别的意思...最后演变成了所谓的玩暧昧。”
还是小树聪明，从那么大一个瓜田里都能找到真相，更喜欢小树了，她要更努力地刷好感...
乔书禾听一段就胡思乱想一段，脑子就跟打开了wps一样开始疯狂敲字。
而林树这边，却还在思考网络暴力的影响。
游戏里的挂人、造谣、吵架数不胜数，就连林树也被别人造谣过，只不过他心态好，完全不在乎。可那时候的乔书禾呢？现在的一卷芷蘅呢？
每一个人，都能有他一样的心态吗？
林树感叹：“言论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形象。”
“是啊...你那个朋友，他真的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