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禾偷偷捂了下小心脏。
要不要告诉林树,给女孩子送花...是别有深意的行为?
“小树...”
林树进了店里,在桌子跟前挑选彩纸,听到乔书禾叫他,还抬头问:“书禾姐,你喜欢哪种?”
乔书禾踮起脚尖,小步跑进店里。
算了,她耍赖皮,就不说了!
乔书禾抱着包好的香雪兰,高高兴兴地去停车场。
这么喜欢吗?
林树在后面拎着菜,心想:看来收到花真的会变开心。
他记得毕业那天,班长给全班所有人都订了一束花,还附带一封毕业贺卡。
班上的同学都很高兴,在毕业这个充满仪式的日子里,一束满天星足以纪念三年的同窗情谊。
林树坐在第一排临窗的位置,收到班长的花束时,还被他拍了一把后背。
“林树,毕业快乐!”
林树点点头,依然是那副一板一眼的礼貌模样,“谢谢,你也是,毕业快乐。”
“之前老跟你暗暗较劲第一第二,现在想想自己还挺幼稚的。”
班长挠挠脑壳,有些不好意思:“前途似锦啊兄弟。”
他说完,就抱着花往后走了。
没一会就传来周展的欢呼:“班长,我真的太感动了,来,兄弟抱一个,这可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朵花啊~~”
“行行行,你还是这死出,来吧来吧,抱吧!”
那天林树在想什么呢?
内心的波澜不惊,也在氛围的烘托下泛起涟漪。
似乎哪里都在庆祝着人生大考的结束,他拿着那束满天星回家,却见单元楼下的垃圾桶边放着一捧漂亮的花。
那束花比林树手中的豪华多了,但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一堆纸箱子上。
好像和他一样孤独。
但他也只是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楼道里,他好像听到了父母的争吵,似乎是妈妈难得回来了。
开门的瞬间,吵闹戛然而止,男人女人坐在沙发上,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丝不服气。
可看到林树回来,又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母亲率先站起来,从那精致的皮包里拿出红包塞进林树手里,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妈妈特意赶回来的,小树又长高了,来,红包拿着。”
“暑假就轻松了,多和朋友出去走走,听你爸说你喜欢在家待着玩电脑,妈妈不反对,但也要常出去转转。”
“好,我知道了妈妈。”
母亲是个全国跑的销售,医药代表,平时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她脑子里挤满了医生的名字和药品的作用,似乎只有在偶尔的喘息里才能记得林树零星的喜好。
不过,打生活费或许比送礼物更直接。
妈妈很忙,在父亲的写作生涯滑铁卢后就更忙了。林树理解,要养活这个家,要付车贷房贷,她的压力很大,因此林树从未有过任何抱怨。
而父亲找了个书店的工作。
他还是忘不掉自己从前辉煌过的时刻,虽然只是万千鸡汤潮里一个小小作家,但也算人生中的某种成功印记,让他选择遗忘,实在是太过残忍。
林树都理解,所以才放弃了很多和他们沟通的机会。
父亲站起来,提了提腰间的腰带,把衣服掖进了裤子里,大声说:“行了,今天出去吃饭了。”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林树跟在父母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母亲的问题。
“小树要报什么专业?”
这已经是今年母亲第三次问他了。
林树也第三次回答:“计算机。”
“计算机好啊,我们公司现在也是,一直在招搞互联网的,要搞诊所对接病人的软件,现在大家都习惯用手机了,我们也得跟着进步。”
父亲却冷哼一声:“你快行了吧,他哪懂你那些药代,你就别药药药地再说了行不行?你跟自己儿子除了工作没别的话题了?”
“你!”
按照往常,母亲必然要和他杠上几句,但今天是林树的重要日子,她也不想让争吵继续。
“没事,听妈妈说些工作也挺好的...我们去吃海底捞吧?我朋友们说那个很好吃。”
林树干巴巴地夹在其中,主动把话题带走。
哪有什么朋友们,其实就是打游戏的时候周展顺嘴提了一句罢了。
母亲看到林树的乖巧懂事,心中的气愤一扫而空,她挽住林树的手臂,说:“你今天想做什么妈妈都陪你。”
林树冲母亲一笑,“嗯,好。”
走出单元门,他还瞥见了那孤单的花束,一个老太太正将它放进自己三轮车里,脸上很高兴。
收到花,原来会很开心啊。
...
“小树,你困了吗?”
思绪被乔书禾的声音勾了回来,林树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走神。”
“没休息好啊?”乔书禾小心翼翼问,心想难道昨天玩太晚了?
不对啊,他们开荒小队十点半就散了,林树也准点下游戏了...
“不是,就是突然想起毕业那天的事了。”
林树拿起一旁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顺势转移话题:“书禾姐,你毕业那天都做了什么?”
乔书禾盯着前面,脑子并不能想太深,只能表面地讲了讲,
“我的话,去学校参加了一下毕业典礼,和朋友们去吃了顿饭,然后回家收拾行李。”
“主要是那时候要搬走了,所以我也没怎么好好玩,甚至连跟你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就是收拾收拾再收拾,你也知道我家很多东西,那次搬家扔了很多老物件,好多都是回忆呢...”
乔书禾想起自己尴尬地在楼下拉小提琴的往事,有点想穿越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林树听了,轻轻说:“那很可惜啊。”
“是啊,确实很可惜,不过也没那么可惜。”
毕竟把乔书禾那些乱七八糟的才艺用具扔了个彻底,她算是彻底解脱,可以放飞自我了。
那时候,“妈妈”穿着一身亮闪闪的小香风套装,背着一看就很贵的皮包走进屋里,对着满屋子的痕迹说:“乔美仁都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美仁,就是生养乔书禾的女人,也就是她的亲妈。
“妈妈”一抬手,向身后的人交代:“这些没用的都扔了。”
接着,她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面前拘谨的乔书禾,冷笑一声:“还行,起码有一点千金的做派。”
“从今天起,你跟我去南都上大学,学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