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将黄尧和芸芸等人带到了县衙,等候着宋县令的指示。
宋母已经提前知会过了,所以宋县令知道该怎么审,侧重点又在什么地方。
“下面是什么人?所为何事?”
宋县令走了一遍流程,将事情差不多也问清楚了,他轻拍惊堂木:“来人,将这位姑娘带下去验伤。”
“大人,她身上的伤都是自己弄出来的,不关我事,不信你问她,芸芸,到底是不是?”
任凭黄尧说破了嘴,也没有人搭理他。
衙门中有专门验伤的人员,虽然没达到仵作的级别,但是一些小伤还是能看得出来。
当芸芸褪去一身衣物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实在想象不到,这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是奴才,也不是小妾,能被随意打杀,这小姑娘可是他的妻子,一同生活了四五年的人。
“姑娘,你放心,县令不会放过他的。”
芸芸摇了摇头,她不在意放不放过黄尧,她只希望黄尧能够放过自己,以后两不相欠。
仵作将验伤报告写于纸上,交给了宋县令。
宋县令只是打眼看了一遍验伤报告,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后背鞭伤、大腿烫伤、无数处的青紫……
“大胆黄尧,你好狠毒的心!”
夫妻这么久,黄尧深知芸芸身上都有些什么伤,更何况那些伤还是他亲自造成的。
不过他决不能承认,否则就是家暴。
“大人,冤枉啊,那些伤都是她自己撞出来的,和我没关系。”
惊堂木炸响,将黄尧即将要辩驳的话吓了回去:“你是觉得本官眼瞎不成?来人,将人证带上来。”
随着宋县令话音落下,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跪在了堂中央。
“大人,草民是黄尧的邻居,草民有话说。”
“芸芸自从嫁到黄家开始,每日做牛做马,但是也逃不过毒打,基本每天都会挨打。”
“有一次我看到芸芸身上的伤,想着也是可怜人,所以就劝了黄尧一句,不成想黄尧说再劝就连我一起打。”
“今日听说黄尧被带到了堂上,所以草民匆匆赶来作证,希望能救一救芸芸。”
“你放屁!”
黄尧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邻居的作证:“你这是做假证!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女人就是该打!”
当初这位邻居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一次亲眼看到他打人,还拍手叫好。
甚至可以说是,他打芸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邻居在从中挑拨、煽风点火,没想到现在却出来做假证了。
黄尧母亲此时静静地跪在大堂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怕黄尧打人的事情会牵扯到她,所以一直在想着该怎么推脱责任。
邻居像是被他吓到了似的,往旁边瑟缩了一下:“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凶,不怪芸芸说和你过不下去。”
她当然是做假证咯,昨日有一个人找到她,说是让她做假证,就给她一笔银子,还给了几个铜板做定金。
这种煽风点火,还有银子拿的事情,她当然不会错过,所以今天刚开堂她就等在外面了,就等着宋县令将她叫进去呢。
宋县令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黄尧脑袋大脖子粗,但是却半点脑子都没有,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嗓门又大又粗,吵的他耳朵都疼了。
“黄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大人,我是冤枉的,那不是我弄的。”
宋县令摆了摆手,让人呈上来一份文书,递到了芸芸和黄尧的面前:“签了这份‘义绝’书,至此你们二人毫不相干。”
“黄尧因家暴妻子,赏十个板子,以后若是发现再有此等举动,再赏板子。”
芸芸激动的在义绝书上面按下了手印,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以为还需要各种程序调查,县令才会同意她们夫妻二人义绝。
不过她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姜黎从中出力,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黄尧死活也不肯签义绝书,嘴里一直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宋县令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衙役上前几步,两个人死死按住黄尧的后背,另一个人则是将他手放在红色的印泥中,又重重按在了义绝书上面。
“你这是仗势欺人,我和我娘子好着呢,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信不信我去告你,让皇上将你那顶破帽子摘了。”
宋县令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方圆十里之内,谁不夸赞一声宋县令清明,他一个没长脑子的人就想将他拉下水,还想吓唬他?
真是长得丑,想得美。
芸芸拿着那份义绝书站在县衙门口,任由阳光洒在身上,晒得有些微微发疼,但却无比真实。
县衙的人知晓芸芸身上的伤势之后,心中也觉得黄尧做的过分,所以在打那十个板子的时候,手下半点不曾留情。
十个板子下去,黄尧屁股后面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芸芸暂时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先回村子。
可越到村子,芸芸就越发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之前她只是想着能够离开黄家,但是现在她又怕娘看到她身上的这些伤,在到了村子口的时候,芸芸踌躇着站住了脚步。
“嫂子,要不我还是不回去了吧。”
只要不回村子,去哪里都好,她可以去刷盘子、可以去搬砖……
姜黎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芸芸是怕韩大娘惦记,但若是不回家,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你要是不想回去,先在我家,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再回去,好不好?”
芸芸欲言又止,最终道:“嫂子,我不孝,这么大了还让娘惦记着。”
姜黎拍了拍她的后背,芸芸就是因为太为别人考虑,所以宁愿自己受苦受伤,也不愿意别人有一点点的难过。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韩大娘从来没怪过你。”
韩大娘只会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