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鲤九,就连那几位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匪徒,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向那人看过去。
那人身穿粗布麻衣,却生的一副桃柳之姿,几人怔愣间,已经扭着小man腰走了过来。
只见她朱唇轻启,似笑非笑还未言语,就用半张折扇掩了唇角似是轻泣。
“几位哥哥,能否也绑了我去,家中实在贫寒无以为生,已在此等了哥哥们多时。”
待她走近,鲤九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那人身材高大,以致太过晃眼,鲤九还未来得及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听那主事的爆呵一声:“不要男人,想活命赶紧给老子滚!”
“讨厌,人家哪里是男人,不信你检查,哼!”
空气突然安静,不知谁打破沉寂,问了句:“那,你胸呢?”
“当然在啊,我找给你看。”只见那人扯了自己衣领在怀中翻找。过了许久,顿时惊慌失措,“我胸呢!”
当那人被绑成一个粽子扔在鲤九身边时,鲤九体贴地用脚踹了踹他,见那几人不注意,向鲤九挨近了几步。
卫九霄靠近她,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意不意外,惊喜不?”
好歹还是个来救自己的,智障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盯着那张不忍直视的脸,和不知哪里换的极不称身的妇人衣物,打量一眼他凌乱的胸前,“下次记得。”
卫九霄就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对比了一下鲤九,低声笑道,“我以为,”
还未说出口,就被鲤九踹开了去,随即就着她的力躺在了地上,端的是一副柔弱无力。
那两个帮了鲤九的人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盯了二人思量许久,突而开口,“他们好像是一起进的在东安寺。”
原本在烤野山鸡,那主事的手下动作一顿,快步向鲤九走了过来,对着方才说话的人怒吼,“过来再仔细看看!”
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差点又是一脚,终了只是抿紧了唇,原地狂躁地走了几个来回,丢下一把剑,“杀了!”
鲤九一顿。
那主事的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将方才的剑捡起又换了把剑丢给手下。
“为什么要换把剑?”
不愧是卫九霄,现在要纠结的难道是剑的问题......
那主事的头也不回地走向那几个小尼姑,估计是此事一出,怕暴了行踪。
有人捡起了地上的剑,“长得难看罪加一等,怎能用大哥的剑。”
“他那是粉嫩,大哥。”
正要开口,才想起自己跟两个将死之人费什么话。然而就在此一瞬间,不远处的火光和吵闹声传了过来。
“有官兵!”
那人举着剑向主事的人喊了一声,见他要跑,连忙丢了剑,恶狠狠看着卫九霄留下句,“你等着!”而后跳上了马车。
回到东安寺的时候,天都快要破晓了,她是被卫九霄提溜着翻墙进去补的觉。
等睡醒的时候,东安寺已经恢复了人声鼎沸的模样,似是更甚于昨日。
据送菜的小沙弥说,失踪的几位女居士找回来了,还抓了几位穷凶极恶的匪徒,官府抓了他们好久,是位香客报的官,还赏了许多银钱。
所以,不用游回去了。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收拾好行头的时候,卫九霄已经等在门外了,慧能禅师和两个小沙弥也在,不知是不是昨日那两个,她向来对人的面貌,记不很深。
除此之外,还有个书生模样的人。
身着一袭青衫,带着时下文人惯戴的方士帽。眉目温和,眼尾有颗极小的泪痣,身姿修长,抱着装了许多书的竹排。
见鲤九看向自己,一礼也是极尽谦和,微微垂首,行的是卢地男女初次相见的礼节,显然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
“我是稷下学堂的夫子明空,之前见过姑娘的画像,张王氏曾提起过你。”
文人就是会。见微知著,自己只是疑惑地看了看卫九霄,那书生就自己答了。
鲤九点了点头,站在了卫九霄身边。慧能与他说着话,鲤九与那书生和一个恭谨的小书童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距离。
只见一两次记住他的脸,对鲤九来说不怎样可能,倒是他腰间的挂饰令人印象深刻。
那是个保养极好的骨质挂饰,一指长度,周围镶了繁复的银边,看起来有些年头。
许是盯着人家的配饰看久了心虚,一抬头,竟看走了眼,觉得那位夫子也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配饰。
因着多了个书生和那书生的书童,回去的时候,几人租了艘稍大些的船。
卫九霄上了船并不多言,也没说怎么遇到的这位教书先生,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买了荔枝,时而为她剥几只。
那教书先生的性子也不沉闷,时而说些稷下学堂的事情。
说刚开始这里只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起初只有六个,自学堂办起来,就收的人多了,街上的流浪儿闻此都进来了。
起初难管,过段时日发现比他们从前的境遇好许多,也就慢慢乖顺了,一来与众多孩子在一起后会学些好,二来也怕失去寄宿在稷下学堂的机会。
说话间隙,鲤九将一颗剥好的荔枝送到那一直不曾言语的书童面前。从前几乎很少接触孩子,若是遇上孤儿、街上流浪的,只带到张王氏那里给口饭吃,也不多言语。
那书童先是被吓了一跳,见鲤九送了一颗荔枝,偷偷打量了书生一眼。
待那书生笑了笑这才战战兢兢地接过。手一抬,腕上的一块淤青就露了出来。
鲤九多看了几眼,未言语,倒是书生开了口,“怎的这般不小心,腕都伤了,回去上些药吧。”
书童连忙缩回手,荔枝滚进了桌底,那孩子一愣,只向书生点头应是,捏紧衣袖,再次恭谨地坐在了一边。
此时的齐国安王府内。
齐与卢地本就相距很近,快马加鞭,一个日夜,消息就已到了那女子手中。
“公主,是九姑娘,同行的还有卫帝,属下,未能得手。”
那人隐在屏风另一侧,喝茶的手一顿,未作言语,只挥了挥手。
那头领领命下去了。
对她来说,要保住刺杀卫国帝后的秘事,也只是乱葬岗多几具尸体的事。
我哥哥锦凉辰的命,鲤九,我们之间的账,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