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主的消息传入金诺诚的耳朵里已经是事情发生的数日后了,接待安置那个朝廷送来的罪臣已经数月有余,当时带来的消息不过是京中叛乱,贼人已经被太子拿下,乱事平定。并未听说什么皇帝伤势严重的消息,再一来戍守这边关,时不时贼寇入侵,也没有太多闲暇心思去研究京中形势。
“走快点!”
沙漠的稳固建设其中包括植树浇水,祁予安自从发落到此地,就一直跟在这些浇水仆人的队伍里,过着每天乏味重复的生活。黄沙漫天的生活地带,他的皮肤已经不是当初光泽细腻的模样,脸上一片一片的皲裂,再加上身着粗布麻衣,大概熟悉的人站在面前都会难以辨别。
不知道京中如何了,金泽轩到底是什么目的,本就是太子的人有什么能让他那么心急地去登上这个皇位。
“说你呢,磨蹭什么。”
领事的下人一脚踹到了祁予安的腰上,对于这种不好好干活的京城罪犯,他可是最看不惯,要多加“管教”才是。祁予安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再这样的环境下这种待遇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战乱四起,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穿传说中那个大杀四方的战神金诺诚。或许见了他,自己就有机会可以有别的身份回到京城。
……
大殿中重口纷扰。
“殿下,如今陛下……唉,这定下的公主与二驸马的婚事应当提上日程,以完成陛下遗愿。”
“殿下,此事不妥,这陛下还曾定下太子与柳小姐的婚事,如今柳家仗着如此婚事苟延残喘,这两幢婚事同时定下,理当一并办理。可如今柳家人怎配得上太子妃人选。”
“这两庄有何非要一并而论,柳家罪臣自然不配。但二驸马是皇帝钦点,有何不妥。”
“当真不妥。”
“你个老东西,有何不妥,你是不是还想把你罗家二公子给嫁进公主府,在你这就都是私心。”
“左相你这话说的不妥了吧,臣能有何想法。”“殿下,你可得为老臣做主啊。”
……
“好了,好了。”近日大臣们的关于两庄婚事的上奏已经让金泽轩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们怎么天天就那么闲,不停地揪着这一个事情不放。对于太子登基的事情倒是闭口不谈,一天两天净是讨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无非就是不知如何去履行先皇的遗愿。各位有所不知,我与那柳家小姐的婚事,早在那柳将军有不臣之心时就已经不再试用了。至于公主,公主刚刚失了驸马,公主府尚且在吊唁中,这再次迎娶二驸马之举,恐怕……”
“太子殿下,正因为驸马一事让公主府处于低迷消沉的氛围下,倘若成就了这番婚事,或许对于公主以及整个公主府都是美事一桩。还望殿下考量。”
“还望殿下考量。”那些只知道跟在权势大臣身后应和的臣子,纷纷应上来。这些人有什么心思,这不过想借着先皇的遗愿来打压一下即将要上任的太子,让太子知道,这朝野上下,重臣之口也是很有分量的。
“依大人们之见办了便是。”
金泽轩的轻易松口只是为了让这些人先感受到他们的分量,以让自己安安心心的上位便是,待到功成之后,身为一国之君还会惧怕这些人口中的三严两语吗?到时候的皇帝的决策有谁敢反抗,不过,柳家那个老将军毕竟是几朝元老,还是得靠他手下的部将来稳固这个皇位。
下朝后,金泽轩正欲起轿前往公主府,只见柳盼姎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轿子前。“殿下,何时将我爹爹放出来,殿下不是说……”
“进轿。”
这个柳盼姎真不让人省心,大臣们散朝还未走远,她就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来询问这件事情,她是生怕不露出破绽么,一天到晚也只会使使小伎俩,就她这样还想当一国皇后。
柳盼姎乖乖地上了轿,见金泽轩面色凌重,许是自己又说错话了?
“殿下~”她撅着嘴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在金泽轩眼中毫无感觉),“殿下不是说等发落了祁予安就把父亲放出来吗?此事都一月有余,如今陛下也真龙归天,殿下您一句话不就可以了。”
金泽轩暗暗皱了皱眉毛,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心……,额,盼姎~,你也知晓陛下刚刚走,这陛下的伤可是你父亲的部下伤的,如今陛下一走,我便将柳将军从大牢里放出来,大臣们该如何想我,世人该如何想我。”
说着,装作安慰地抚摸着柳盼姎的肩,“等你父亲出来后,到时我们在想办法一同商定我俩的婚事,好吗?”
在金泽轩的眼里,这是缓兵之计;在柳盼姎的眼里,这是太子的睿智与对她的爱。
“好。”说着,还娇羞的往金泽轩的怀里躲了躲,“太子要去哪里,姎儿陪你一同前去。”
金泽轩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掰开,挤出一个微笑,“姎儿先回府吧,最近将军府的人也不适合走动,你先乖乖待在府里,乖~”
“嗯~”
柳盼姎对于金泽轩来说是最好拿捏的,无非是几句关心的话,便可以让她死心塌地,他也不清楚为何这柳家大小姐偏偏钟情于他。可又如何,他只管记着自己的目的罢了,其他的事,其他人的感受,他是不想去了解与解析的。
公主府中原本驸马住的宅子已经更名为祁院(既是祈愿,亦是祁予安),祁院中遍地中满向日葵,树木上挂满灯笼与福签,屋子里供奉的台子上摆满了新鲜的糕点、水果与鲜花……
金沐心每日不辞辛苦的亲自打扫与更换,公主对驸马的感情府里人人都看在眼里,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下,也越发觉得公主的确不是当初那个脾气暴躁不可一世的样子了。可现在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下人们纷纷议论道还不如见到那个有脾气就发,不称心打他们一顿的公主殿下。
站在祁院中,风一吹,空气中都是向日葵花的味道,带着早晨的水气,新鲜的味道与那日雨中的如出一辙。金沐心站在如此景色之下,感受周围的气息,万物凋零而又丰收饱满;就像祁予安的离开,一月有余的时间,她逐渐接受现实,从情绪低落到渐渐承受,没有很悲伤但也不快乐。
“公主~”
花海之中,明目反而是一袭白衣的金沐心,她在他的心里总是耀眼。明明是几个月的相处,自己却无可救药的爱上,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前世深爱的人。看见她落泪,心里总是隐隐作痛,那种深刻的心疼,是从内心深处传来的。
“阿周!”
看见何晚周的那一刻,金沐心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张开双手,大步扑向他的方向,“阿周你来啦,今天铺子里生意可好?这几日你帮我打理铺子辛苦你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今天临怜出街买了条大鲈鱼,可新鲜了。”
何晚周轻轻的环抱着怀中得人,看着她喜悦又深藏忧郁的眼睛,他清楚的知道,她想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放下这件事了,但谁人不知她的难以割舍。
“心儿做什么我都爱吃,只希望心儿每天开心快乐,随心所欲。”
金沐心的伪装太浅显,她也知道自己还是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状态中,上个月还在思考斟酌对祁予安的喜欢,是原主的感情带动了自己,还是自己真真实对他的感情。但是当时她能感觉到,自己对何晚周是不一样的,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同情而救他。
如今更加清晰的是,自己无法知道祁予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刚遇见时的装疯卖傻,再到相处时的调皮搞怪,向日葵花海的深沉,频繁出入醉湘楼的神秘,……如何割舍,难以割舍,就想解不开的谜语,当你时而想起还是觉得难以释怀。
“公主近日为二驸马做菜的频次是日渐增长。”
“二驸马日日相伴,谁能不动心?”
……
“还不去干活,就知道在这碎嘴!”
“是,美若姑姑。”
美若走近祁院,见公主与二驸马如此如胶似漆的景象,犹豫了片刻,说道,“参见公主、二驸马。太子刚到府上,让奴婢来通报一声。”
金沐心愣了半刻,一句话也没说,何晚周见状让美若先退下了。
“心儿,也该见见了。”见金沐心不出声,应当是应下了他的想法,自从上次从大殿不欢而散,太子便常常来公主府,不过金沐心都是闭门不见。什么理由,那就是不想见,不见。
何晚周牵着金沐心来到了金泽轩的面前,金泽轩原本喜悦的面容顿然失色。“心儿终于肯见兄长了。”说着招呼手下将带过来的食物送到金沐心面前,“这是宫里新来的厨子的手艺,心儿尝尝,必定合你口味。”
金沐心扫了一眼眼前的食物,之前这些饭菜送来,那祁予安可是第一个冲上前来,急着帮他的公主殿下分担。
【“公主!你都不愿与夫君共享了!想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就不给你吃,谁让你以前对我爱答不理。还把我当作泼妇。”
“那你就说你是不是那样对我的,呜呜,天天打我,天天家暴啊。”
“家暴?你学词语倒是学的快。”
“夫君啊,你就吃着青菜萝卜吧。你要是哪天惹了我说不定连青菜萝卜都吃不着。”
“我堂堂公主府驸马岂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那可说不好哦,你要是欺负我,我太子哥哥可不会放过你。”】
……
“你的确没放过他。”回忆涌现,如真似幻,“宫里的手艺我吃不惯,太子还是带回去吧。太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心儿如今与我如此疏远了吗?”千言万语在心里语法说出,这江山未稳,如何给你将来,“也罢,今日来此只为你与……”说着打量了一眼她身旁的男子,“与何晚周的婚事,朝里大臣句句紧逼,你若不愿,我定……”
“我愿。”从公公手里一把夺了赐婚诏书,“我愿,太子请回吧。”
“心儿……”
“太子,请。”
送走了太子,金沐心便回了祁院,将自己关在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