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劈啪啪啪的鞭炮声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孩子们,王建和王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接着跳下床,打开木制的衣柜,从里面翻出了今天要穿的新衣服,老A买的新衣服。套上了新衣服后便到了厨房,等着老A煮的荷包蛋出锅,从他们记事起,大年初一的荷包蛋就是他们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个时候,老A把灶里烧着的柴火取了出来,顿时厨房里烟尘滚滚,两个孩子和老A咳成了一片,眼泪也不住的从他们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不过这不是伤心的泪水,仅仅是烟尘的刺激出来的泪水。
“爷爷,你干嘛弄出这么多得烟?我都快在屋里待不住了。”王伟说。
“你笨啊!火太旺的话荷包蛋就会烂掉。”没等老A回答,王建便着急的说了一句。
“爷爷,他说的对吗?”王伟问老A。
“王建说的对,他说的对!”老A回答。
“你以为我就像你一样,是个白痴。”王建说了之后还做出一个鬼脸。
“新年第一天,兄弟俩要好好的,可不要第一天就动了手。”老A叮嘱道。
两个孩子之后逃出了厨房,只留下老A在留心着锅里的荷包蛋。
每年的大年初一,老A的三个女儿都会回来,很多年以来都是这样,姐妹仨也不用事前打招呼,都会带着一家人来的。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老A最高兴的时候,这个时候家里很热闹,孩子们给院子里的世界带来很多欢乐,和自己的女儿聊聊天也会很幸福。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这就是老A的天伦之乐,确实难得的天伦之乐。
柏彩也很清楚,今天家里会有很大的阵势,所以她通常大年初一也会待在家,因为她如果回了娘家,那从慧三姐妹回来之后可能就会认为柏彩是在故意躲着她们。柏彩在梳妆台前打扮,其实说是打扮,也只是弄弄头发,往脸上抹一些几块钱一盒的油脂类护肤霜,在穿一身干净的新衣裳,这就是打扮,为了在一大家人面前展现最好一面的打扮,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二姐夫朱兴的打扮。
荷包蛋煮好了,老A往每个碗里都加了很多的砂糖,老A认为吃很甜的荷包蛋才会感觉幸福,这一年的日子也才会甜甜蜜蜜。一碗一碗的荷包蛋都端上了桌,每一个碗都冒着热气,热气悠扬的上升,然后散开消失。躺在碗里荷包蛋就像是湖里的金色的鹅卵石,或是天空上的太阳,总之,老A对自己煮的荷包蛋很满意。
还没等老A叫王伟和王建,两个孩子就跑到了堂屋,各自端起了一个碗,他们好像是闻着味道来的一样。柏彩和A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也是各自端起了一个碗。一家人也没找个凳子坐下来,全都在堂屋门口站着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可能是荷包蛋真的很合大家的胃口,也可能是昨天消耗的太大,肚子早已饿的呱呱叫,现在急需补充能量,总之好像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碗里的被谁偷吃了一样。
“爷爷,下次给我多弄俩,我吃的下。”王建把汤喝光之后说。
“我也是,好甜,好甜啊!”王伟接着说。
“好!好!爷爷今年再买两只母鸡,以后就能隔三差五的给你们兄弟俩煮荷包蛋啦!”老A笑着说。
柏彩这个时候没有说话,她想要是能再多买十只母鸡那更好,自己也能隔三差五的把鸡蛋给自家娘家送去。其实老K家也养鸡,只不过老K从来就是一个不知道满足的人,就连几个鸡蛋也不会放过,他巴不得自己的这个老实巴交的亲家能专门为他提供新鲜的鸡蛋,他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儿。
忙完之后,老A来到院子门口,他面向着镇上的方向,左手扶着嘴里叼着的烟斗,眼神虽不焦急,但是却充满期待。女儿们在过不久都会陆陆续续的回来看他,想到这里老A的脸上就露出甜蜜的表情。往年这个时候老A也是站在这个位置,面向同样的方向,直到三个女儿都到时他才会回到院子,回到堂屋里,和几个女儿聊聊最近所发生的事,但从来都是好事,从来没有烦心事。
王伟从屋里跑出来,抱着老A之前在镇上给买的喷水枪,端端正正的站在老A的身边。他对老A说:“爷爷,你看我像不像解放军战士,看我站的多直。”
“你现在是像一个解放军战士,将来一定会是一名解放军战士。”老A转过头鼓励道。
“我现在就开始保护您,等几个姑姑一来,吓得她们直哆嗦。”王伟说。
老A发出一阵会心的笑,说:“好,那我们爷孙俩就一块儿等她们。”
站在屋檐下的柏彩看着院门外的老A,心里就产生一种莫名厌恶的感觉,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俨然是很威风的。她想:你这老头子,这么急的等你三个姑娘,难不成要告我的刁状,我可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就在这等着,看你们能弄出什么花儿来。其实柏彩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要她当面对着从惠三姐妹讲出来,她又未必能如此有气势,或许根本就不能开口。
A这个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柏彩叉着腰站在屋檐下,他悄悄的走到柏彩的背后,伸出手轻轻的蒙住了柏彩的眼睛,本想在新年第一天做一点浪漫的事,可没想到柏彩直接把A的手给甩开了,弄得A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柏彩说:“你是有病吧!冰凉冰凉的手往我脸上凑什么?”
“这不是过年吗,给你浪漫一下。”A回过神说。
“浪漫,你要是浪漫的话就给我买个金项链,买个金耳环,别整这没有的,还浪漫?”柏彩说。
“那算我没说,我出去等等我姐,你就在这儿等待浪漫吧!”A说了之后便跳到了院子里,还不忘回过头对着柏彩一阵傻笑。
柏彩想:你们是什么人,还要我在这儿等,我进了屋你们自会叫我。之后柏彩转身往屋里去了。到了屋后,柏彩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条银项链,是朱兴给买的,本来并不打算拿出来的,因为毕竟只是条不值钱的银项链,但是想了想,觉着戴上又能怎样?反正没人知道这是哪儿来的,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自己买的。况且朱兴也答应要给柏彩买个金项链,带出来给朱兴看看,也算是提醒提醒他,让他别忘了自己的说过的话。
就在柏彩还在弄项链的时候,朱兴开着小面包已到了院门口,车停下的时候朱兴还习惯性的按了两声喇叭,听见这熟悉的喇叭声的柏彩立马起了身,到院子里迎接自己的姐夫去了。
王琴从车上提下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包括一件红色的棉衣,这件棉衣是王琴前几天专门到县城给老A选的。王伟看见自己王琴,便用枪对着她吼道:“举起手来,交出手里的东西。”
“小伟,你皮痒痒了是不?看我不揪你耳朵。”在王琴身后的朱婷对王伟说。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谋杀啦!”王伟边跑回院子边大吼道。
“这小伟真是个调皮鬼。”王琴说着便提着东西往院子里走。
“哟,二姐,你说都是一家人,你来就来呗,拿这么多东西干嘛啊?”柏彩见着王琴便做出一副笑脸说。
“大过年的,回娘家看自己的爸爸,好意思空着手来?你不可能回娘家也是空着手吧?”王琴说。
“孝敬老人应该的,应该的,二姐快进屋休息,我去看看二姐夫怎么还没进来。”柏彩说。
柏彩走出门去,看见朱兴还在驾驶室,这朱兴好像在自己兜里翻什么东西。
“姐夫,你瞎翻什么啊?就那么大个兜,你还能翻出一朵花来?”柏彩故意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朱兴立马抬起头,他一眼就看到了柏彩脖子上的那根银项链,便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说:“你戴上啦,别说还真好看。”
“要是能换种颜色就好,你说是不是?我还以为你在兜里翻的就是它呢?”柏彩说。
“走走走,进屋去,外面怪凉的。”朱兴说。
这个时候老A把王琴她们安排好了以后便又来到院门口,准备继续等待自己的大女儿和三女儿。
“朱兴,快进屋去,屋里给你泡好了茶。”老A看着朱兴和柏彩在车子旁说着什么便说。
“好的,爸,我这就进去。走,柏彩,进屋去。”朱兴说。
老A换了一个位置,因为朱兴的车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依旧是那样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动作。他希望自己的另外两个女儿也能立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便可以看到自己的所有亲人,便可以更加深切的感受到天伦之乐。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喇叭声,原来是自己的两个女儿到了,从慧和从英之前已经约好,所以她们是一道来的。蒋明,也就是老A的大女婿,开的也是一辆面包车,只不过蒋明的车是一辆新车。把车停好后一车的人就下了车,几个孩子给老A打了个招呼便风一样跑进了院子。蒋明和万启泰提着东西,从慧和从英则各自挽住老A的左右手,大家说说笑笑的走进了院子。从慧也从屋里走出来迎接大姐和三妹,这三姐妹终于又见面了。
堂屋里,大家都围坐在一起,电视机今早也从柏彩屋子里搬到了堂屋。老A刚坐下就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起身说:“我去准备午饭,你们好好聊。”
“爸,你和姐姐们聊,我去做饭。”柏彩说。
“对,就让柏彩去,你一年到头这么辛苦,这会儿总可以休息一下吧?”从慧说。
“好,那好,我就坐坐。柏彩,那就辛苦你啦!”老A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