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遗嘱上车,阎柠连夜回了鲸市。
可这遗嘱有点烫手,让她心情烦杂。
她不是阎起鸣的女儿百分之九十九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他的遗产到底要不要继承?
不继承吧,她得穷一年。
继承吧,败家都败不爽。
思来想去,阎柠把一切过错怪到了让她妈怀孕的男人身上,只播种不管养,就该被她霍霍。
阎柠思考了五分钟后做了个决定。
先继承阎氏,再以阎起鸣的名义把钱捐出去帮他积德。
然后找到生父,霍霍一年再死。
有了决定,阎柠闭眼睡觉,没想一直到下车都没醒。
风淮看了一下,阎柠之前的损耗还没补回来就又损耗了。
没有大问题,纯粹累的。
东承在车上亲眼看着风淮把阎柠抱下车,全程没有黑脸,反而漾着和三月春风有一拼的得意。
“看她怪重的,要不我帮你?”东承冒死试探了一句。
风淮果然甩了个眼刀给他。
“就这搓衣板身材,能比死狗重?”
“……”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隔壁老王说搬就搬。
轰轰——
东承轰着油门离开,咆哮的发动机和骂着mmp的内心所差无几。
以后没有兄弟情,他再多哔哔一句就鲨了自己。
阎柠安详地睡了三觉,要把风淮换个普通人,就真要把她送去火葬场烧了。
阎柠睁眼洗漱好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吴律师办手续继承遗产。
吴律师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便打来电话,说正在走手续,不过,他清点公司的资产时发现账面出了点小问题,少了两个亿。
阎柠眉头皱出了川字纹,这叫小问题?那小字里藏着黑洞吧?
但阎柠不知道,两个亿对阎氏来说的确是小问题,前提是亏空的数字是真实的。
阎柠立马去了集团总部,亮出第一股东的身份请专业的会计公司查账,发现吴律师说得没错,的确有两亿不翼而飞,还是影响公司运营的现金流。
“彻查,严处。”
阎柠环视着屋里立着的大大小小的官,神色冷峻,她追鬼贼溜,追钱……就是门外汉。
叮铃铃。
电话响起,阎柠挥挥手宣布散会接起了电话,打电话的是殡仪馆,要阎柠来取何瑞芝的骨灰,顺便把火化费交了。
阎柠本想挂断,可转念一想,账面开始出问题的时间,刚巧是她被绑架的前后,这事要说和何瑞芝没关系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于是,阎柠风风火火地踩着高跟鞋杀到了殡仪馆,把收费的老头看得直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穿一身红来这儿的。
这真怪不得阎柠,她第一次去公司,为了有点气场,故意穿了套枣红色西装。
来找何瑞芝的骨灰,她不可能麻烦自己跑回去特意换身衣服。
“火化费380,骨灰盒选一下,666的、888的、1888的。”老头挨个把面前的几个盒子指了指,冷淡地道。
阎柠一愣,这小盒子一看就是树脂的,又没镶金子,这么贵抢钱呢?
“没有再便宜点的?”
老头白了她一眼,“没有,死者为大,一辈子就死这么一次,这点钱还算贵?”
阎柠呵呵一笑,谁说一辈子就死一次的,他面前的,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阎柠掏出手机,不情不愿地扫了三百八十块钱。
扫完把手机屏幕怼向老头,“骨灰盒不要了。”
老头见阎柠冥顽不灵的样子也懒得废话,粗鲁地打了小票扔过去。
他倒要看看,没有骨灰盒,她要怎么把骨灰取回去,难道揣裤兜里?
现在的零零后整顿职场差不多,想整顿火葬场,怎么想的!
阎柠头也不回地捏着小票出了大厅,直奔旁边卖寿衣花圈的小超市。
瞅了一圈,好家伙,死人的钱真好赚,啥啥都是666和888。
要不以后她回去了建议老阎王在这搞个阴司官方授权店?简直是给阴司创收的好办法。
这样还能常留人界继续败家,就完美。
阎柠想着,冲着老板娘甜甜一笑。
“大姐,塑料袋卖吗?”
老板娘嗑着瓜子的手没停,抬起眼皮瞟了阎柠一眼,“大的一块,小的五毛?”
瞧瞧,破塑料袋都这么贵!
她看不是死者为大,是死者为“贵”。
“要五毛的。”
阎柠又扫了五毛出去。
老板娘扯了个黑色塑料袋给她。
蚊子腿也是肉,不赚白不赚。
阎柠折回去,把崭新的塑料袋递给装骨灰的老头,“喏,用这个装。”
那老头难以置信地看了两眼,没接。
“你要用这个装?”
阎柠啊一声,“不然呢?被你坑?”
那老头炸毛了,说他骨灰盒贵他能接受,好歹营销一下也就买了,可这破袋子算什么回事,太晦气了。
“不行!你这是对死者大不敬!是侮辱!年纪轻轻不知轻重,会遭报应的!”
阎柠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废话真多,要不是这骨灰还有点用,袋子钱都省了,直接扬垃圾桶。”
阎柠说着朝墙上贴的规章制度努努嘴。
“再说了,殡仪馆哪条规定写着不能用塑料袋?拿个盒子装就是敬重了?要这么说,潘金莲打个纯金棺材,武大郎是不是还得保佑她全家?”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老头气的胡子直颤。
“你是没事找事,这么大岁数了,这点虚头巴脑的事都想不明白,真是白活,”
阎柠摇摇头叹息道,顿了顿,微微一笑。
“何况,这人,我也没打算敬着她。”等会儿就弄出来虐魂。
老头忽然被阎柠连珠炮似的话搞得熄火了,血不畅气不顺地装了袋,望着阎柠出门的背影陷入沉思。
以后可得跟主管说说不能招零零后,上一个整顿职场下一个整顿火葬场。
阎柠拎着塑料袋在殡仪馆里里外外转悠了半天也没见到何瑞芝的魂,也不好在公共场所敢招魂这么惹人注目的事,索性拎着塑料袋就打了车。
风淮回去时,进门就看见阎柠一脸凝重坐在沙发上捣鼓手机,周围散落着画得乱七八糟的抽纸,茶几上还有一只鼓囊的黑色塑料袋。
风淮眉头微皱。
“便秘了?”
话音刚落,一直拖鞋飞了过来,紧接着是阎柠不悦的嗓音,
“你才便秘!老娘琢磨正经事呢!”
风淮趿拉着拖鞋嗤笑一声,“什么正经事?说出来让我笑话笑话。”
“你!”阎柠抬眼瞪着风淮,忽然乐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招魂符用抽纸画不好使,而她刚在网上看了一下黄纸和朱砂,假货太多。
但是风淮这家伙招魂,一道术法就能搞定。
阎柠换上个笑脸,“你可真是幽默。”
说着屁颠屁颠跑去接了杯水递过去,“你能不能帮我招个魂?”
“……”
风淮毫不犹豫地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吐回杯子。
他就知道阎柠就是那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