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送到外婆家,是外婆一手把我带大的。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我妈是个酗酒成性的烂人,接触到的老爷们也一个比一个烂。
她谈的那些男朋友,不是赌徒就是酒鬼。
岁数大了,她找了我那个继父,并把我从外婆家接了过来。”
丁立天的烟燃的只剩烟屁股了,他舍不得丢,又吸了一口才苦笑道:“你们别以为她是母爱泛滥,才把我接到身边养。
只是我长大了,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全都会干,她缺个人伺候,所以把我接过来。
她和那男人是一路货色,没什么本事赚钱,花钱喝酒倒是有两下。
那男人刚开始不打我,直到看见我妈嫌我干活不利索,甩了我一耳光后,他好像掌握了泄愤的密码。
喝完酒后那些生活的不如意,全都撒在我身上。
那个女人刚开始只看着,后来竟参与进来,男女混合双打,看见我哭,他们就高兴。
我天天都希望他们喝酒能喝死,走到马路上能被车撞死,天上下刀子把他们扎死。
可老天爷好像听不到我的呼救。
天天挨打的日子我过够了,再不反抗,我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后来的事,姓张的,你不是知道了吗?你把我抓了,送进了少管所。”
丁立天往后一靠,混不吝的说道,“我日日夜夜都恨你啊姓张的,我也是被逼急了,你怎么就不能放我一马呢。
如果你不抓我,我后面的人生完全不该是这样的。
从少管所放出来后,我没吃没喝,只能睡天桥,饿狠了就偷,就抢,然后又抓进去。
反正里边管吃管喝饿不着,还能学习。
所以后面放出来我就犯事,再把我抓回去白吃白喝。”
“你给我严肃点。”陪同审讯的警帽训斥。
丁立天端正了一下坐姿,“最后一次从少管所出来,我满十六岁了。我在里面学过法,满十六周岁能自己赚钱,就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不能随便犯事。
我回了外婆家,外婆她病了,甚至都没钱去医院看。
我强制带她去了医院,没有钱,检查的钱是偷的,偷了三千块。
可这三千块连五百都没用掉,医生问诊,又开ct片子。
片子结果后,医生就告诉了我一个噩耗——晚期,没救了。
想吃什么吃点什么,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没多久外婆就开始疼了,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的哭嚎,我听的心都要碎了。
外婆求我,求我把她送走,别让她遭罪。
她不懂法啊,就算是人家求,动手了也是杀人,也犯法。
可她太疼了,她天天对着我哭,求我。
我去外面买了一包老鼠药,拌在她最喜欢的鸡汤里。
我偷偷用舌头舔了一下,又苦又涩又难吃。
可外婆还是笑着吃了两大碗,还赞赏我厨艺好。
我不忍心看,我跑的好远好远。
来看望外婆的邻居看到了外婆最后的惨景,还报了jing。
外婆的死相与病死完全不同,他们验尸了,给我定了罪。
在里面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我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只是想活着,这有罪吗?
我又想到了你,张jing官。
奇怪了,后面抓我的人也不少,可别说名字了,我连长相都认不全。
可我偏偏记得你,记得你犀利的眼神。我后面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确定,因为你是第一个抓我的人,所以才记忆深刻,恨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