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串那人人高马大,身上的围裙上蹭的全是油。
锅里的油不知道炸过多少遍,翻滚的油花里带着食物的残屑,食客一点都不在意,争相选炸串品种递给他。
张虹青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卖烤肠的男人身上。
这烤肠不是店里售卖的那种台式烤肠,而是一个个带槽的容器里装着插竹签的淀粉肠。
淀粉肠烤的金黄焦脆,一看就是学校门口的味道,买的人也不少。
卖烤肠的人挺年轻的,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张虹青站在人群后,假意看手机,实则一直用余光打量他。
张虹青完全无法把他和自己记忆中的嫌犯联系在一起。
莫非当时绑走囡囡,又留书说是案犯出狱后的报复,全都是为了迷惑他?
刚烤熟的烤肠,被前面的食客瓜分一空。
没买到的人不耐烦等待,全都离开了。
张虹青来到摊子最前面,看摊主快速的拉扯火腿肠的塑料皮,插上竹签后放到机器上烤。
张虹青等了好久,摊主终于张口,“还得五分钟才能好。”
说话间,摊主用手抻着胸口的衣服抖了抖。
应该是天气太热,汗水把衣服沾在身上了。
就是这抖衣服的动作,让张虹青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疤痕。
张虹青的思绪一下回到十几年前,刚转入重.案.组的那个夏天。
当时的组长快要退休了,他没上过警cha大学,所有的办案技巧都是一点点熬出来的,所以对他们这种直接掌握了理论知识的院校派不屑一顾。
老组长总觉得张虹青光有纸上知识,却无实践技巧。虽然对他并无刁难,但是不重用,总让他在办公室干些书面工作,不让他出现场。
那年夏天,碰上一起碎尸案,重.案.组忙的人仰马翻,只留张虹青一人在办公室喝茶水。
这时又接到另一起报案,在一栋老旧居民楼里,一对夫妇被砍死了。
组长远在百里开外,根本来不及赶回来,但他不信任张虹青,在电话里三番五次勒令他不准偷偷出去,等他们回来再处理。
年少气盛的张虹青太想出头了。
他不顾老组长的嘱托,独自一人赶往现场。
楼门口已经拉了警戒线,尸臭味扑面而来。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张虹青看过尸体后,还是跑到门口吐了个天昏地暗。
客厅的沙发上横着一具男尸,卧室的床上还有一具女尸。
两者身上有多处刀伤,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屋里的苍蝇振翅哄哄作响,尸身上也生出了蛆虫。
凶器应该是一把菜刀,就扔在客厅里。
居民楼里的人总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被熏的寝食难安,这才报了警。
两名死者是重组家庭,丈夫没孩子,妻子则带着个十三岁的男孩,叫丁立天。
现场并未找到丁立天,据周边邻居说,继父经常虐待这个孩子。
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他们家传来孩子求饶的声音。
张虹青当时就有了一个推断,很可能是这个继子经年累月的挨打,对继父和旁观的生母怀恨在心,所以在他们睡着之际,拿菜刀将二人砍死后逃窜。
唯一值得讨论的是,丁立天只有十三岁,体格并未长开。
而他的继父人高马大,他身上的砍痕也横七竖八,最开始的几刀都不是致命伤。
熟睡中的成年男性,挨了第一刀就会吃痛醒来,从而制止丁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