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势急促，仿佛有人在怒吼一般。
苏程衍躺在床上，双手死死攥着被子，手背上经脉毕现。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坚毅的侧颜流下。
梦里，依旧是无休止的折磨。
监狱里的生活没有光，没有自由，没有希望。
苏家倒台了，没有人会来看他。
他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被迫接受着命运对自己的裁决。
直到有一天，他被带领着走出重重铁门，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清丽绝尘的脸。
甜甜。
是甜甜。
他想过了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人，就是她。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其实进监狱不久以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事实告诉他，苏瑶瑶并非他想的那般单纯善良，也就是说过去他的很多判断都有可能是错的。
他后悔了，后悔对一个白眼狼那么好，后悔没能早早看清她的真面目。
偶尔也回想起自己那个亲妹妹，开始反省自己在有些事情上是不是误解了她。
因此见到真人时，他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他的窘迫没持续多久，少女清澈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她条理清晰地问自己入狱前被指控的种种，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忘记了眼前坐着的是自己妹妹，乖的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有问必答。
然后她就走了。
看着那道瘦削单薄的背影，他张了张嘴巴，对不起三个字到底是没来的及说出口。
不久以后，他的命运，迎来了再一次转机。
经历了三年的牢狱之灾，他再一次看到了外面的阳光。
那天，风和日丽。
监狱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妹妹。
出来之前他就听说了，是有人向法院递交了申请材料，申请重审三年前的案件。
苏瑶瑶所做的事情被揭开，事实证明责任不全在他，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减刑释放。
少女转过一双清艳昳丽的眉眼，眸底染着星星点点的嘲讽，话语也满是讥诮，“你是不是还要恨我让苏瑶瑶进去换你出来啊？”
“不，不是！”他几乎没有思考就下意识摇头反驳。
反驳完才反应过来，妹妹分明是在讽刺自己之前的偏心行为，又低下头，有些无措。
半晌，和妹妹重归于好地渴望让他再次抬起头，酝酿了好久才憋出一句：
“你，恨我吗？”
少女回答的干脆利落：“恨。”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轻扯嘴角，笑容勉强，“那为什么还帮我。”
“因为我不是你们。”少女坦荡荡地看向他。
那纯澈无暇的眼睛，让他心生惭愧。
曾经的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拥有这样眼神的女孩，是一个心思恶毒诡计多端之人！
“我没办法像你们那样啊，为了外人对自己的亲人下手。我是恨你们，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
女孩就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吐露着残忍的真相。
“可能我前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才有了你们这些哥哥。”
可能我前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这句话让他猛地抬起头，明明感觉心脏像被刀子刺了一样，到头来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可不是么，他们这些哥哥，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对不起。”
他用尽全部力气说出这句道歉，才发现妹妹似乎并不在意。
此后，随着和妹妹的相处，他越来越惭愧，越来越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