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竹笔光芒大盛,被加持了重重法阵,变得锋利无匹,霎时间便撕开剑幕一角。
玉格西朝着破损之处飞去,差一点就能离开此地。
明承真人白眉紧皱,三道剑光如影随形。
前两道被对方灵敏地躲了过去,最后一道剑光终于中了。
可蓝袍老者却毫无欣喜之色,而是满脸沉重。
只因剑光中的并不是玉格西,而是他怀中的昭浮白。
昏迷中的青年表情痛苦,大腿外侧不断溢出鲜血,剑气自动透过伤口钻入体内,开始大肆破坏起来。
其实剑气威力并不强,只不过昭浮白和明承真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还没等蓝袍剑修感到懊恼,玉小花的脸庞瞬时扭曲,双目隐隐泛红,那是气极的表现。
“本不想过于计较——你这是在找死!”
玉格西一边紧急替昭浮白止血,镇压其体内四散的剑气,一边以神识挥动竹笔。
眨眼间,明承脚下便出现数支粗壮的虬干,泛着古铜色光泽,紧紧地将他缠绕起来。
湛蓝剑气不断劈砍,虬干却毫发无伤。
作为长清界最顶尖的剑修之一,他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这看似普通的束缚。
玉格西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明承面前,小臂长的竹笔猛地朝对方眉心射去。
万万没想到白袍阵修真的下死手,蓝袍剑修顿时瞪大了双眼。
蓦然,玉小花月白色的前襟被一只染血素手狠狠攥住。
“咳咳——”
昭浮白缓缓睁开了眼,他因体内受到的剧烈刺激而被迫醒来。
“你——要做什么?!”
尽管这道声音十分微弱,但还是如雷般炸响在了玉小花耳中。
白袍阵修顿时心神不稳,青绿竹笔停滞在半空。
古铜虬干失守,被明承的剑意直接震碎。
但蓝袍老者没有着急回击,他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玉格西,目光惊异。
这种犯了错的表情,作为云霜掌教,他常在宗内弟子身上见到,断不会看错。
昭浮白甫一睁眼,就看见了玉小花那弧度分明的下颚。
这熟悉而心慌的一幕,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光里。
虚弱的青年刹那间开始挣扎起来,奈何太过无力,反倒让玉小花下意识抱得更紧了一些。
“放开!”
昭浮白眉头紧皱,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火。
玉小花身体一颤,连忙落地,将怀中青年靠在了寒潭旁的巨石旁,同时收起了让对方感到不适的威压。
能活动的第一时间,帆信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小师弟。
玉小花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敛眉低目,安静站在旁边。
涂宝儿手握爹爹给的木牌,站在二人之中,满眼警惕地盯着玉小花。
“我——我只是想给你疗伤。”
白袍阵修语气平淡,但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委屈情绪。
“咳——疗什么伤,还可以让你的本命之物对准我宗掌教?!玉格西咳咳——你别忘了,我还没死!”
昭浮白情绪一激动,体内刚被压制下的剑意又开始复苏,他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白袍染血的玉小花不复刚才狠厉的模样,他慌乱的上前一步,想替对方缓解,却见明承真人出现在了昭浮白身后。
枯瘦的左手轻轻贴上虚弱青年的后背,不一会,体内的剑气便悉数消散。
掌教大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不浅,与那枚玉佩也多半无关。
对于玉格西非要带走一个宗内普通弟子这件极不合理之事,也有了解释。
“明明是他先伤的你——”
玉小花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但在场其他人都像是没听到一样。
昭浮白转身对明承真人行礼:“见过掌教,恕有伤在身,不能咳咳咳——”
“感谢掌教出手相助。此乃弟子私事,牵连到宗门实觉愧疚。日后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明承点点头,主动试探道:“玉格西与桑有失踪关联甚是密切,你可知晓?”
“弟子也是有所猜测,没有实证。”
见对方并不和玉格西同流合污,明承不再追问。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昭浮白的状态着实不佳。
眉眼如画的精致青年被反复折腾了一番,脸色已经苍白到透明,嘴唇也丝毫不见血色,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他淡淡道:“日后再来天枢峰向我解释。”
“刚才纯属误伤——抱歉。”
念及玉格西这副模样,也是不敢再出手,明承径自撤了剑幕,向外飞去。
——还有众多剑修在等待着他。
丹峰外,恰在宗内的靳正、朗仪、左一等化神道君气势强盛,剑意冲天。
明承真人吩咐道:“没事了,收起来吧。”
掌教大人衣衫凌乱,额角染血,神色疲惫,有种说不出的苦衷。
“归惟宗欺人太甚!置两宗世交于何处——”
左一忿忿不平,却被朗仪打断:“我想,这应该是个人做法。”
靳正最为关心毛桑有的安危:“掌教,毛峰主可无恙?”
明承真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长叹却无言,转身向天枢峰掠去,消失在了众剑仙的视线之中。
朗仪等人再向丹峰看去,却被禁制所拦,什么也没瞧见。
“掌教自有打算,散了吧。”
“谨记此事不要外传,其余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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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消失,峰顶寒潭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禁制起,隔绝内外视线。
顾不上调息,昭浮白着急地对宝儿道:“快把雷丸抱过来。”
小童刚化形成功,心智不全,又见自己最亲近的人被掳走,双重刺激下,不久便晕倒在了潭边。
昭浮白握住对方小手,仔细检查,所幸问题不大,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了回去。
涂宝儿抱着雷丸,毫不客气地向昭浮白告状。
“师父!那个坏蛋刚才想把你带走!”
帆信激动地接了一句:“还好掌教真人拦住了。”
昭浮白意识到自己差点又被拐走,他没好气地瞪了玉小花一眼。
随即整个人软倒在了帆信身上。
“先回小楼。”
形单影只的玉小花站在原地,目送四人身影。
“你也是,跟上。”
昭浮白并未指名道姓,但玉小花眼中却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他快步上前,同手同脚,像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