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的秦瑶沉默了良久，打开手机看着叶清灵的电话号码，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接近，都是逢场作戏吗？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吗？
想着方尧电话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又回想起认识方尧之后的点点滴滴，虽然有些不愿这样想，但方尧是不是也有其他目的呢，想起当时追自己的时候是那样的直接，完全没有给自己考虑的余地，这一切都好像梦一样。
秦瑶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梦里，以至于如此不真实。这一个月与自己过去的人生割裂感太过严重，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在旁边打盹了。父亲恢复的不错，医生也允许家人长时间陪伴了，秦瑶和母亲也没有打算找护工来照顾，两人心照不宣的陪伴着病人，但彼此也没有主动说话。
此刻秦瑶父亲已经睡着了，看着头上纱布还没有拆掉的父亲，秦瑶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温暖的涟漪。
从小父亲对自己很好，但彼此聚少离多，秦瑶对父母的感情都不深，甚至一直带着抱怨和恨意，而昨天和今天父亲的表现却让自己这十几年来冰冷的心防开始破裂了。
尤其早晨看到满脸是血的父亲，自己心痛的是那么剧烈，原来所谓的抱怨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深深的后悔自责，如果不是方尧，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原谅自己。
秦瑶想到这里，便坐到床前，把父亲的手放进被子里，默默的看着那许久不曾细看的脸上已泛起的皱纹，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是睡的浅，秦爸爸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女儿，脸上也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瑶瑶，要不你回去吧，去和方尧一起住，我和你妈在这里就好了，明天你再过来！”秦爸爸声音细微，边说边偷偷看着一旁打盹的妻子。
秦妈妈在秦瑶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继续装睡，听到了丈夫的悄悄话，并没有做出反应，只是默默等待着秦瑶做出回答。
“不用了，我陪着你，方尧中午就和我说好了，这几天我都会陪着你的。”秦瑶摇了摇头，也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打盹的母亲。
“那你们坐在这里也不行啊，就一张病床。”秦爸爸心疼的看着秦瑶。
“没事，打个盹天就亮了。”秦瑶没觉得怎么样。
“唉，后悔当时在郊外买房子了，不然你们直接回家睡觉多好！”秦爸爸故意大声的说话，想把妻子叫醒，让她出去住。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秦瑶妈妈依旧没有抬头，坐在椅子上呼吸均匀。
“把你妈妈叫醒吧，你们一起去酒店，这里晚上有护士值班的，你们不用太担心。”秦爸爸无奈的示意着秦瑶。
秦瑶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爸爸，又回头看了一眼妈妈，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没事，我这个病人在，而且是医院里，你不用怕。”秦爸爸鼓励着秦瑶。
“妈，我爸让你去住酒店，快醒来吧！”秦瑶硬着头皮摇了摇母亲的胳膊。
秦瑶妈妈终于抬起了头，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迷茫的看了一眼秦瑶。
“我爸说让你去住酒店，今晚我守着就行了。”秦瑶重复了一遍。
“我说让你们都去外面住，明早再过来，晚上不用守着了。”秦爸爸赶紧插话。
“那行，有事情随时联系。”秦妈妈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秦瑶。
“一起去吧！”秦爸爸无奈的劝着秦瑶，秦瑶微微摇着头，不敢回头。
“走吧，这里没地方睡觉，我又不吃人。”秦妈妈依旧冷漠的说着。
看着爸爸近乎乞求的眼神，秦瑶只得无奈的站起来给爸爸的被子盖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走到医院大门口，秦瑶母亲拿出自己的围巾系着，回头看了一眼秦瑶没有说话。
北方的夜冷风刺骨，此刻已是零下，透过昏暗的路灯，秦瑶看到风中夹杂着细小的雪花慢慢落下，看来要下雪了，秦瑶默默叹了口气，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了起来，拉上拉链只留一双眼睛，默默的跟在母亲后面。
就近找了一家宾馆，两人沉默不语的住了进去。母亲并没有洗澡，脱了外套就躺下了，从始至终也没有说一句话。
秦瑶想了想还是洗了下澡，毕竟今天目睹父亲车祸，从现场回来总觉得自己身上不太干净，当然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
洗完澡躺下以后，秦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回去和方尧住呢，至少有换的衣服，还有温暖怀抱。
想到方尧，秦瑶又想起之前的胡思乱想，这一切太过梦幻以至于不太真实，但自己能感觉方尧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既然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前进，就算在梦里又何妨呢？
看着旁边床上已经睡着的母亲，秦瑶默默关了灯，也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希望自己能在梦里看到方尧，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你们真心相爱吗？”刚闭上眼睛的秦瑶突然被母亲冷不丁的一句吓得坐了起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反正你也不同意，真心不真心又怎么样。”想起昨天母亲对方尧的态度，秦瑶没好气的回答。
“我不同意也拦不住你们，反正你也长大了。”母亲叹了一口气。
“那如果我们现在要结婚呢？”秦瑶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随你们便，不过你们年龄都不够，办不了手续吧？”母亲似乎并没有被吓到，语气很是平淡。
“那要不要明天带他过来？”秦瑶见母亲的态度缓和了不少，继续试探。
“不用了，我想他肯定也不愿意见我，替我谢谢他，今天要不是他我们这个家就完了。”母亲语气带着感激，让秦瑶有些开心。
看来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母亲也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了，也愿意接纳方尧了。看来方尧真的是自己的福星。
“你不怪我了吗？”秦瑶有些疑惑的问道。
“怪你有什么用，又不是你的错，再说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母亲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看向黑夜。
“下学期，我可能会休学，和方尧去外面逛逛，他之前彩票中了500万，准备带我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秦瑶说过就算家人不同意也会去，但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心虚，声音低了许多。
“你爸爸同意吗？”母亲依旧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波澜，秦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难道没有一丝劝阻的想法吗？
“我还没说，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说吧！”秦瑶对母亲的态度很意外，至于父亲那边倒不是很担心，反正都只是通知一下。
“学习成绩怎么样？”母亲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应该还好吧，成绩应该快出了，过两天查查看吧。”秦瑶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并不担心，而且学习现在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
“随你吧，我不管你，反正我从来都没管过你，也不配管你。”母亲语气并没有怨气，只是平淡的陈述着。
“别这样说，无论如何你也是我妈妈，我又不是不认你，咱们关系还没到那一步。”秦瑶有些不忍，赶紧安慰着。
“你认我就行了，以后注意安全就行，方尧是个好孩子，相信他会对你好的。”女人有些释然的说道。
“你就见了一面，还把人家赶走了，现在怎么夸起他了？”秦瑶有些疑惑，感觉母亲像是怕自己嫁不出去赶着走一样。
“听你爸爸说的，而且那会儿听你说方尧让你陪着父母不用陪着他，就说明这孩子分的清轻重，重情重义，处处为你着想，昨天也没表现出对我的不满，我觉得不错了。”母亲说了一大堆，连秦瑶都没这么想过，原来方尧真的优秀么。
“他家里怎么样？”女人随口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说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父母也健在，我不太明白具体什么情况。”秦瑶如实说道。
“看来也是个苦命人，你也要好好对他，别像我们这样了。”母亲语气很随便，没有命令，也没有叮嘱，就是随口说出。
“嗯，我们之间挺好的，而且他也很传统，说和我结婚之后才那啥...”秦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这是方尧的优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希望能让方尧更加分。
“这种事情不需要对我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母亲语气突然有些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瑶也有些发懵。
“谢谢妈妈...”秦瑶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对母亲的宽容真心感谢。
“睡吧，明天要早起，可能下大雪了，希望你爸爸能尽快康复。”女人说罢就闭上了眼睛，眼角很自然的流出了两行眼泪，只是秦瑶看不到。
北方冬天的夜漫长而寒冷，方尧睡的很好，没有再进入什么奇怪的梦境。而秦瑶母女两人都各怀心事的睡去，也没有再说话。
八点多天才蒙蒙亮，秦瑶两人也早早起来收拾好离开了房间，到了酒店门口，看着路边的树上落着一层厚厚的雪，秦瑶心情顿时大好。
“喂，懒家伙起床了，下雪了，起来看雪吧！”秦瑶看着母亲一个人走向医院并没有等自己，就给方尧打了过去。
“下雪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方尧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爬了起来打开窗帘，不过玻璃上厚厚一层雾气，并不能看到外面。
方尧打开了窗户，探头出去，看着远处低矮的建筑上已经是一片白茫茫，不过路上和人行道上的雪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毕竟是市区。
“嘶，有点冷，我先去穿衣服，待会儿去吃早饭，你昨晚怎么过的？”窗外的冷空气让方尧有些猝不及防，赶紧关了窗户。
“和妈妈一起住的宾馆，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而且我说了要休学她也没意见。不说了，我先去医院了。”
秦瑶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已经走的有些远了，赶紧挂了电话，跑步跟了上去。
“额...”方尧有些诧异，母女关系好像真的好些了，难道是自己的原因吗，看来霍侯爷说的确实有道理啊。
享受着房内暖气的温暖，方尧心情大好，决定再睡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