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时锦吃力地要翻身下榻,身体上的不适感让她心情糟糕起来,她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元凶没好气地踹了一脚。
“起来。”
裴晟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只盖住了腿也丝毫不知。
进来服侍的女使有些脸红的低下头,李时锦皱着眉给裴晟胡乱遮了遮。
“天亮了吗?你要哪里?”裴晟伸手圈住李时锦的腰十分依恋的抱着。
“我哪儿也不去,但你得走。”
裴晟点了点头像是很乖的小狗,他麻利地穿上衣服然后又贴了上来。
“今天我带你去见母妃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李时锦挑眉看了看裴晟并不理会这个要求而是直接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啊?”裴晟愣住了,他并不明白李时锦说的话。
“我问你想要什么。”
李时锦又说了一遍裴晟才从她眼里的冷漠中读出真正的含义。
“李时锦,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昨晚我是为了利益而来吗?”
“之前是你说要自荐枕席,你既然爬了床,难道不是要什么吗?”
裴晟猛然看向李时锦,眼里全然是不可置信与无助的失望,他接受不了与自己度过梦一般的良夜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时锦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去让侍女服侍着去沐浴,临走前她撇了一眼裴晟说道:“你好好想想吧,要是真没想要的,我就拨你几队府兵去壮大你的势力。穿好衣服,就走吧。”
裴晟攥紧了被子,他还是不死心地追到了浴池去。
李时锦正泡在池子里,玲珑用冰敷着李时锦肩上青紫的咬痕,裴晟便直接闯到她面前来了。
“鲁宁王殿下您怎么闯进来了?快出去啊!”
玲珑起身推裴晟离开,可裴晟就像只柱子一样纹丝不动,眼睛愣愣地看向沐浴的李时锦,脑中不断闪现昨晚的氤氲场景。
“你想好了?”李时锦靠池边喝了一口冷酒,眼神丝毫不分给裴晟一个。
“想好了。”裴晟走到池边继续说道:“我要你,我想对你负责。”
李时锦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她耸了耸肩膀表示道:“阿晟啊,你真是个傻子。你不会以为,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这个女人就要跟着男人一辈子了吧?收回你自以为是的负责,我根本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昨夜,你不是真心的吗?”
“当然了,我们又有谁是真心?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不是其他女人一样,我有资格有本事去放浪形骸。你就当我们是露水姻缘,睡过了就当没发生就是了。”
“我不要!你不是真心,可我是真心的。”
李时锦笑着摸了摸裴晟的脸,她笑意中藏着冷意道:“不要再消耗我的耐心了。你要是真有心就赶紧启程回到封地吧,我实在不想见你。我已经安排好了,五日后你立刻给我启程。”
裴晟推开李时锦的手,他眼里满是倔强地说道:“如果我不走呢?”
“裴晟,这不是小孩过家家,不要任性了,我不会一直包容你的。谁挡了我的路,我就会除掉谁。这也包括你。”
裴晟忽然笑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赤红着双眼看向李时锦,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时锦了。
“李时锦,如你所愿。”
裴晟走后,李时锦松懈了一口气,她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本来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但偏偏在裴晟身上出了岔子。可是为了保住裴晟,她只能强行让他离开洛阳了。
事实证明,李时锦让裴晟离开洛阳是对的。就在裴晟到达封地后不久,洛阳就发生了大事。
裴炎突然间暴毙了。
他死的蹊跷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心衰而亡死于梦中。裴青山匆匆登基,但因为痴傻无法理政而被宦官郭冲和国丈张淮两个人把控了朝政,架空了权势。
当今的太后因此在宫中吓得团团转,她召见了李时锦,因为裴炎还在世的时候告诉过她,李时锦是为裴青山步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臣拜见太后。”李时锦敷衍地行了礼,还不等太后宣平身便直起了身子。
“……平身,赐座。”太后也不像之前有底气了,她儿子当个傀儡皇帝,她就是个傀儡太后。
“太后娘娘宣召臣不知何事?”
“先帝骤然离世,哀家与皇儿孤儿寡母心里啊那是万般不知滋味。哀家更是惶恐。”
“娘娘何必担忧,陛下已经登基了,您是太后,谁敢让您难受?”
“还不是——”太后咳了咳平复了刚刚的激动,她垂下眸子伤心道:“吾儿心思单纯,哀家总是不放心,哀家是害怕有人窥伺权柄,哄骗吾儿。”
裴青山的皇后张南风便是那个哄骗之人,他老丈人张淮是怂恿之人。不过这父女二人不过是哄着裴青山给张家人加官进爵,赏赐金银珠宝,还没到窥伺权柄这一说。但是那个郭冲确实佞臣,他在裴青山耳边说了不少谗言,哄着裴青山只知道玩乐不顾朝政,而郭冲就在幕后当假天子处理朝政。
“陛下乃天子,无人敢哄骗陛下,请娘娘放心。”李时锦并不打算加入这场浑水,她在观察局势。
太后脸色骤然难堪下来了,她知道李时锦在装,所以就干脆摊牌了。
“又是月圆了,你应该要服用解药了吧?”
李时锦笑容微微僵住,她点头道:“是,还请娘娘赏赐臣解药。”
“这解药可不给无用之人吃啊。”
李时锦内心哼笑了一声,合着太后是准备拿捏她啊。
“太后娘娘,臣是不是无用之人您很快就知道了。”
李时锦站起身来拜别了太后直接去裴青山的寝宫,她站在寝殿门口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手指微微发力。
通报的小黄门前来说道:“陛下说不想见您。”
“不想?”李时锦轻蹙娥眉,她忘了自己和裴青山有过节呢。不过她还能让这个小傻子给欺负了?
“劳烦告诉陛下臣带了好玩的西域机关献给陛下。”
“是。”
过了一会儿小黄门再来便请李时锦进去了,她一进去却发现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臣长跪不起。
李时锦问内侍道:“这几位是?”
“这几位都是中书几位老臣,他们来向陛下汇报军情。”
“军情?边关起战事了?”
“是啊,昨夜的加急报,边关又打起仗来了。再加上现在天气寒冷,边关缺粮,百姓们啊连麸子粥都喝不上了。”
“陛下怎么说?”
“陛下……陛下……”小内侍迟疑了一会儿摇头叹气道:“陛下问各位大人既然百姓们吃不上饭,何不食肉糜呢。”
“何不食肉糜?”李时锦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笑,她冷呵了几声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儿了。
“临河侯,要不您去劝劝这些大人吧,他们跪了很长时间了,恳求陛下亲政,但陛下不肯叫他们有本事一直跪足十天,陛下就答应。可是铁打的身子跪上十天都得坏啊!这些都是忠臣肱股之臣啊!”
李时锦看着如石像般缄默而坚定地跪在地上的大臣,她对小内侍说:“你都知道他们是肱股之臣,但咱们的陛下却不知道。”李时锦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拉裴青山一把了,原本她觉得裴青山再荒唐也不能让一个宦官弄权,不过现在……
没必要了。
李时锦朝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拜了拜又嘱咐小内侍道:“诸位大人们都是品质高尚的君子,他们不跪到晕倒是不会走的。若是他们晕了就把他们送回家去,礼物您帮我转交给陛下吧。我就不打扰陛下玩乐了。”说罢李时锦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