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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看书 > 现代言情 > 满月亦满 > 第81章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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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才听到范锦年有些玩味道,“楼主可从未如此说过话,能让你都低下头请求的事情,倘若我做不到,岂不是白白辜负楼主的一番好意。”

本就是四两拨千斤的话,并没有指望,柳芸瑛能够正面回复。

下一刻,他就听见柳芸瑛一反常态的回答,“此事,我思来想去,只有大人能做,整个大周,也只有你能做,因为你是谢郚的孩子。”

此话一出,一片静寂。

范锦年的表情淡然无谓,诚然如此,迟迟不再回答的反应,即使是柳芸瑛这种面临数次生死之争的人,内心都有些忐忑。

毕竟谢郚对于她来说,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范锦年沉思片刻,仍是选择了不答,神情出现一丝的犹豫,抬起头又是平淡如水,眼里常含的笑意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反问道,“那就请楼主先说说上次未完的故事再做定夺罢。”

他的双手交叉,又合上,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波澜,眼眸里倒是充斥着质疑。

在这件事上,柳芸瑛已经提出她的底线,既然他是唯一能做这件事的人,也就不愁她会撒谎,范锦年一向谨慎,就算如此,也要先听听柳芸瑛的故事。

虽然,心里的这天枰,已经完全偏向了柳芸瑛的话。

精明如他,先讨要自己感兴趣的部分,再徐徐应之。

在这件事上,柳芸瑛并没有退路可言,是以,她也不再多说,直接开始说起故事。

“我跟谢郚就是在北城相识,当时他还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只是跟在他父亲身边的一个皮猴儿,每日就知道给他添乱,为此他父亲还曾用军中的军法惩戒过他,威力最多维持几日,又被变成天不怕地不怕的谢郚。”

似是回忆起当年谢郚的顽皮,柳芸瑛笑出声来,清澈爽朗的笑声,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如她回到了多年前,还是小女孩的年纪。

原来,爱一个人,在初遇,就会深深刻入自己的脑海中,直至多年的经年累计,风霜雨露,再次想起,还是彼此最初的摸样最为动人。

是那般深刻,刻入骨髓,深不见底。

范锦年不由的走神,恍惚的回想起同郭小满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时候还是在扬州,真要说起来,那一日,范锦年对郭小满并无特别的情愫,理智一向在他身上处于压倒性特质,就算面对女人也同样如此。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一刻就离不开她了。

只知道从京郊冬令会回来后,过的生不如死,撕裂般的疼痛溢满胸腔,和当年他亲眼所见父母死讯后的难受,有些类似,又不大相同,酸涩像毒蛇,侵入他的心口,每次呼吸都带着致人难忘的上伤痛。

两人对立而坐,同一张竹桌上,不同的想法,一人痛苦,一人欢心。

柳芸瑛从茶壶中倒出清冽的茶水,其中一只,推向范锦年的面前,笑意灿然,缓缓道,“尝尝罢,这是你父亲最爱的碧螺春,扬州最是盛产,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扬州托人运到北城这地儿。”

入口清甜,带着丝苦味,后口又是碧螺春特有的茶香,范锦年记得这的确是阿父最喜爱的茶种。

“第一次见到谢郚,是在我此生最狼狈的时刻,北城常年被别国入侵,你祖父从上京千里迢迢来到北城,也是源于此,他刚到不久,着手准备驻扎军营,操练士兵,推行商政,这些在日后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那一年的人们,却并不认可,很多当地人都反抗这些从上京来的将士,我年幼,不谙世事,在他们的感染下,见到他们,就东躲西藏,生怕惹了他们不悦,手上本该杀向敌人的刀刃,回落在我的身上。”

“我们年纪小,同我一起的男童年岁与我相差不大,我们整日会在街上碰到巡逻的士兵,又或者是在排队买米时,遇到偶然休憩的士兵,久而久之,虽然从外貌上不能区分上京人跟我们的区别,却能从衣着上区分,除却显眼的盔甲,他们日常所穿也有细微不同。”“北城的人大多为长袖短口,风沙肆虐,又日夜温差大,是以布料多是棉麻,外面的长衫有时也是半脱,方便当地的温度。上京人多是穿长袖宽口,衣摆繁复拢长,颜色瑰丽。长此以往,我和同伴都是下意识地用衣着辨别。

谁曾想,那一日我因为家中贫寒,当日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买米,只得去了郊外挖些野菜,用来果腹,那处地方,距离军营驻扎所在地很近,过程中甚至都能看见士兵们进进出出,但是没办法,我再不去怕是会饿死在半路,那时候我阿娘的身体并不好,经不起这样的饥寒,我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为了给自己壮胆,就叫上了同伴,我们两个躲躲藏藏,不能专心采摘,时间耽搁的很久,我怕阿娘等得急,慌不择路,去了距离军营更近的地方继续挖,没多久,就采摘够了。我们正要扭头回去时,看见谢郚站在身后,笑得灿烂。看衣着,他穿的正是北城的传统服制,我想,大家都饥寒,或者外敌入侵提心吊胆,他怎能笑得如此张扬跋扈?

我便很不客气的询问他,是否也是来此处挖野菜,我们倒是可以分一点给他。

他愣了愣,也没有拒接,只是碍于面子,随意拿了一些,随后便问我们的姓氏家住何处。

鬼使神差的,我脱口而出哪些问题的答案。

很快,我们兵分两路,各回各家,年少的事,总会忘得飞快,唯独对他印象深刻,可能是他出现的时机太过特殊,刚好是我最慌乱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我太久没见过人的欢喜,每日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我们都惴惴不安,偏生他笑得坦荡又放浪。

没过几日,我就发现,家中的门口时常有些食材木炭棉衣出现,一开始我们都认为是别人遗忘在这里,直到后来连续几日,都出现这些东西。

我阿娘才说,应是有神仙见不得人间疾苦,才下凡送给我们。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什么神仙,那是谢郚,是那夜我在野地上遇到爱笑的人。

这种好事,只发生在我和同伴之间,他也在那几日收到了谢郚送给我们的救济,别的我都已经记不清楚,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亲自做的烤鸡。

若是同伴还活着,应该我和也一样罢。

就是这些烤鸡,我们才在后来推断出,谢郚不该是北城人,北城从来不会制作熏烤的东西,此处风沙严重,所以树林很少,那些烧烤所用的木签和木炭,随我们来说,是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东西。

后来,我太想再见他一面,北城那时候的环境仍然很不稳定,我知道他常年在军营,战场上刀枪无眼,我怕再不能见。

便每日黄昏时,去第一次见到他的野地上佯装自己再次去挖野菜,即使那时候我们靠着谢郚时不时的接济,日子不富裕,却也能吃饱穿暖。

阿娘起初并不知道我每日回去郊外的野地,只当我是贪玩,不愿回家。

直到后来,同伴说漏了嘴,阿娘就严令禁止我不能再去那里,他们对于上京人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

我也因此不愿意告诉他们真相,若他们知晓了事实,怕是饿死也不敢再吃。

之后,我再去郊外,只能瞒着家里人偷偷去,就算这样,我也从来没放弃跟他相见。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很久,我又再次见到他,他见到我,并没有和我一样的满脸欣喜,只是很诧异的问,是不是给的东西不够用,又来挖野菜。

我打了满腹的草稿,全被打乱,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见我有些尴尬,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顶,只说不要怕,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知他,还提醒我最近都不要乱跑,边防很不稳定,担心敌人突袭城中的百姓,殃及我们。

他说了很多,字字句句都是别人,都是百姓,都是担忧,一句也没有说过他的危机和苦难。

我只好木讷的一直不停点头,想把他每一刻的动作语气都记在心中,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若是边防不稳定,他应该还会在北城停留很久,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见面。

心中,甚至幼稚的祈祷,希望战乱不断,他也许就能长留北城。

没过多久,敌人屡屡进犯北城,如他担忧的那样,城中的百姓大都被殃及,我随阿父阿娘准备逃去上京避难,带上所有的银钱,可笑的是,只有三枚铜板,甚至还不够我们前去上京的盘缠。

慌乱在那时候占满我的全身,出城门的那刻,我回头看向北城的高大城门,他站在城楼上。

满脸的不甘心痛,他也看到我了,脸上流露出安抚的笑,除此之外,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也不能再给我更多。

不是没有想过,向他借些银子,阿娘身子常年不好,这么久的颠簸,她想是不能承受。

思来想去,我还是咬牙放弃这个想法,不想我们将来在上京见面,我们二人之间就像是债主一样,我想体面光明正大站在面前。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徒步前去,一路颠沛流离,走出北城的时候,我们是五口人,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同伴和他的阿娘,可等到了上京,就只剩下了我和同伴。

那些人都死在了路上,我们甚至都没有钱买棺材好好安葬他们,只能自己草草挖了土坑,潦草下葬。

等终于到了上京城城门口,我只看见了好大的城门,好高,比北城的要高大数,城门朱红的漆,跟我阿娘死前流尽的血一样红,一样刺目。

可是只有我们两人能看见了,他问我觉得可惜吗?

我没有回答,可不可惜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情绪,可有可无。”柳芸瑛的话,停在此刻不再继续。

心死如月落,只留一地清辉坠落地狱。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范锦年还是拿起一杯,利落的喝完,又举起桌上的茶壶倒满,沿着圆桌撒在地上,以示敬谢郚,随后轻轻笑了笑道,“原来你这么久都没有找过我,是因为我阿父的缘故罢?”

柳芸瑛这才从回忆中挣扎而出,面目苍白,说话有气无力,刚才的故事耗尽了她许多的心血与勇气,定了定神,道,“是啊,也只有谢郚的儿子,才值得让我破例,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件事,我知道你深得圣上信任,就算这对你来说是一步险棋。”

范锦年反驳道,“即是知道,这是会让人掉脑袋的事情,你如何确信我一定会做,倘若从前,或可一试,如今我有了阿月,不愿意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你会的,因为此事,里面也会有你夫人想要问题的答案。”

话至此,范锦年挑了挑眉毛,指尖不自觉地叩响竹桌,半响,语气清冷又带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件事你我可以合作,但是不能掺和我夫人,我不管你是否背地里调查她,从你我合作开始,就停手,而且...”

他顿了顿,皱起眉毛认真道,“此事要从长计议,我不愿冒险,再寻个稳妥的法子。”

柳芸瑛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指了指出口的石阶,“那便回了上京再议。”

范锦年利落转身,踏上石阶之后,又回头朝着柳芸瑛身后的一处黑暗看了看,嘴角轻勾,像是想起了什么,却也没在说一句话。

刚才的一眼,快速的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他走了,你出来吧。”范锦年离开宅子的脚步声渐远,柳芸瑛这才转身,向着范锦年刚才一眼看去的地方低声道。

没有人走出来,只听见一句带着赞赏的声音,对于刚才柳芸瑛的话,答非所问,只道,“好小子,武艺不错,竟能觉察我在此处。”

被人夸赞的范锦年对于此事,浑然不觉,冥冥中,他总觉得对于从始至终一直站在那里的人,有种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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