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天,弥勒菩萨坐在莲花宝座上,双腿盘起,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肥胖,但并不显得臃肿,反而给人一种宽厚、仁慈的感觉,叶之柳:“菩萨看起来十分和善,总是带着微笑,仿佛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烦恼”
弥勒佛的头发梳成一个髻,上面戴着一顶精致的宝冠,耳垂非常大,上面挂着一对巨大的耳环,身穿一件宽松的袈裟,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他的胸前挂着一串念珠,弯弯不禁道:“柳姐姐,弥勒佛不是光头佛吗?”
红孩儿:“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师父有三十二种法相,你说的是罗汉相,也叫出家相,师父常用罗汉相,不代表他只会用罗汉相,头脑简单”
“咦你!”弯弯不满
红孩儿欠伸:“师父不想见你们,你们自己找地休息,别打扰师父,不然我把你们轰出去!”红孩儿离开,回火云洞休息,叶之柳施法变出绳床:“天色已晚,大家休息吧”
弯弯变回兔身:“柳姐姐,我和你一起睡”
谢同跃拍拍周宗柏的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自己编织草席,再不舒服也安心”
两人到处翻找能用的布料,弯弯悄悄施法变出现成的两床草席和布衾,谢同跃大喜过望:“你看你看”
周宗柏:“我看的见,是菩萨显灵了?”
谢同跃连忙拜谢:“谢菩萨谢菩萨!”
等两人睡下,弯弯才想到:我莫不是中计了?柳姐姐不是视而不理,她是想等我出手,早知道就不帮忙了,唉…
叶之柳:弯弯,你就是当年的貔貅对吗?
翌日,四人在佛祖面前打坐念经,周宗柏最先耐不住性子,谢同跃讽笑道:“和尚还怕打坐,是想女人了吗?”
“滚”“叆叇遮荍,杕恒无了”
谢同跃:“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弯弯:“叆叇遮荍,杕恒无了,说不定现在欧阳小姐还在等你呢,你就不想她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周宗柏也道:“她曾托梦给我,说她很想你,想见你最后一面”
谢同跃静不下心,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少骗我”
周宗柏:“我真没骗你”
谢同跃回想走在书院时,吕彤磊托他送了书情之后,气氛开始变了,在讲书时,欧阳枳时不时盯着他,谢同跃开始还不以为然,直到她很长一段时间闭门不出,谢同跃到欧阳府找她,欧阳枳的母亲却道:“小枳生命垂危,谁也不见,同跃,你还是回去吧”
谢同跃心想:当初我习惯了她形影不离跟在我身后,可如今我只能祝福她,帮不了她,她既嫁作人妇,我就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既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又会让她提心吊胆的生活,而且叔父叔母会深陷泥潭,不行不行
弯弯:“小谢子,你心里肯定在想这不行那不行,可是人生短暂,她说不定正等着你救她出来呢”“柳姐姐没空,走,我教你武功!”弯弯硬拖着谢同跃离开,周宗柏说出弯弯的心声:“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弯弯哼了一声:“你要是愿意,我也教你武功,这样你们决斗也公平”
周宗柏起身:“那我便舍命陪君子”
三人笑着离开,叶之柳仍然静心修行,深秋时节,晌午温暖的合适,弯弯随便教了些谢同跃无心学,因为他都会,周宗柏认真学了些,随后三人席地而坐:
周宗柏:“谢同跃魂不守舍,肯定没认真学”
谢同跃:“我承认,因为她教的我都会”
弯弯:“小谢子,你快说,我不打坐肯定是因为我心不在焉”
“你不打坐肯定是因为你心不在焉”谢同跃不解:“说这做甚?”
弯弯装作惆怅:“我承认,因为我已经到了非人的境界”
谢同跃飘飘然:“还被你装到了”
周宗柏言辞犀利:“被你们两个装到了!”周宗柏起身离开
弯弯道:“小谢子,你不想回去吗?”
“小妖精,我想回去又能怎么办呢?”
“你是在夸我像迷人的小妖精吗?”
“你说的是人话吗?好吧,不是”
“你自问自答有意思吗?我真好奇你们人类的心里是不是装的都是情情爱爱,一会爱这个一会爱那个,爱上一个女子只要一刻,放下她也很简单”
“谁说我放下她了,我可是很深情专一的好不好!”
“啧啧啧,喏”弯弯拿出一封信给谢同跃:“里面是环春姐写给你的”
“小枳危在旦夕,只求见你一面,见后立回,莫迟疑”
“这不像我姐的字迹,是你写的,凡人的信能到麒麟那里就化成灰烬了,你用意何在?”
“我大抵是不忍心看明明相爱的人却无法在一起,何其悲催!去吧,柳姐姐肯定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去去就回”弯弯在谢同跃身上施法,能让他健步如飞:“接下来的,就靠你自己了”“凡是进入了这里的神或人,皆无法离开,否则必须要有一人留下作为质子,趁着你还能离开,都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弯弯找到周宗柏:“他走了,你也走吧”
“我在这里等他”
“要是他不再回来了呢?”
“他答应过我会和我决一死战,当初我言而无信,但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你的仇人,为什么还要和他决一死战?”
“我不知道”
弯弯心想:是你还不想死,以未亲手手刃仇人为理由,对吗?他(谢忆新)会这般等我吗?人类最会说话不算话了不对吗?
日复一日的念经打坐,周宗柏都生出茂密的黑发,弯弯笑道:“聪明绝顶,你是要变笨了吗?”
“没有剃刀,我也只能任由它生长”
“我来帮你,还是光头有趣一点”
“你是懂得如何安慰人的,不帅?”
“帅不属于你”弯弯一根一根的拔:“不疼吧?”
“我拔你的试试?”
“别别,每日一根,等菩萨醒来指点迷津,到时候柳姐姐就能施法帮你剃个光头”
“算了,听天安命”
日日就像一池平静的水,不起波澜,这日,谢同跃满面春风的回来:“我回来了”
张开双臂,周宗柏:“你是想谁抱啊?”
“咦,看破不说破”周宗柏看向弯弯,弯弯道:“好吧,兔兔我勉为其难抱抱你”
周宗柏也给了他一个拥抱:“知道你很难过”
谢同跃转喜为悲:“明明想好不哭的,可是你还是戳中了我痛的心,残酷无情,无义!”
弯弯:“好啦好啦,别哭了,欧阳小姐不打算和你私奔吗?”
“弯弯,都怪你,你说中了,小枳已经走了…”
周宗柏:“走去哪了?”
“你,你!”谢同跃咬牙切齿:“有你这种故意揭人伤疤的吗?!死啦!死啦都死啦!”
弯弯:“咒谁呢你!她死了?”
谢同跃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她也解脱了,这一年她都活在痛苦中,幸好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不然她肯定会哭的,说不定她偷偷哭了无数次,是吕彤磊虐待她,她们成了亲,但小枳宁死不从,每日只靠茶水充饥,终于,她自由了”
弯弯:“她这一年多是不是都在等着你呢?”
谢同跃摇头:“她爹娘已经到乡下生活了,听叔母说,小枳死前都在想我,但她还是不怪我,不是等我,因为她想在死后与我团聚”
周宗柏:“她以为你早死了?”
“我这一年多并未写信报平安,我姐为了让她死心,就说我死了”
弯弯:“唉,唉!”
周宗柏:“行了,这不代表今夜的决战我会推迟,你做好准备”
弯弯:“唉,唉,你今夜就可以同她团聚了”
“行了!让我一个人静静”谢同跃默默流泪,弯弯和周宗柏悄悄采许多黑色龙葵给他吃,周宗柏道:“欧阳枳自作自受,要是她早点求助神女,说不定现在和谢同跃也能有一儿半女”
“怎么能叫自作自受呢?她知道柳姐姐吗?换我,我也不相信柳姐姐会用心帮助我,这一年多的抵抗,是她爱小谢子的象征,我觉得,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小,谢子?”
“有问题吗?我给你也取一个,小甜粥怎么呀?”“小甜粥小田粥!”
“怪声怪气的,不堪入耳!”
“别生气呀,你怎么走了啊喂!”
这夜,周宗柏和谢同跃两人在月下对打,弯弯用黑色的龙葵和绿色的龙葵玩五子连:“左手什么来着?”“左手周宗柏,右手谢同跃!”
三局两胜,周宗柏已然输了两局,谢同跃道:“还要再打一局吗?”
“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
“不,三局怎么着也得打完,再来!”第三局,谢同跃并未留情,最终,周宗柏跪在他面前,谢同跃的剑柄抵着周宗柏的胸口,周宗柏紧闭双眼,“小谢子赢啦!”弯弯一声破了当下的寂静,周宗柏难以置信睁眼道:“剑柄?你为何不杀了我?”
“我在最后时刻转换了剑柄,是因为我认你这个兄弟,你的法杖重,只有借力打力,我教你”谢同跃拿起他的法杖,在谢同跃的手中,周宗柏的法杖就像丝带,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周宗柏心想:有这么轻吗?为什么我拿着它会很吃力?
“用心,把它当做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用心使用它,它也会把自己完全交给你,相互信任”周宗柏学谢同跃的一招一式,弯弯看着谢同跃私下交给她的信:“忆新让我交给你”
“信筏未旧,涟漪不休”弯弯眼中含泪:“我回不来你会失望吧?”
突然某日,弥勒佛祖醒来,见叶之柳还在念经,掐指一算,叶之柳已经坐了半月之久,笑道:“叶之柳,起来听令”
叶之柳诧异,连忙起身:“弟子听令”
“向东至走,不要回头,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红孩儿”红孩儿行礼:“师父”
“她算是你的同辈,你应唤她一声师姐”“送她们一段路吧”
“是,师姐,走吧”
一路上:红孩儿道:“师父睡这么久,你们肯定很疑惑吧?因为师父的诞辰乃是正月初一,再加上你们是四个人,所以,嗯…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叶之柳:“我明白了”
“别看师父肚子大,大肚,大度!师父的大度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东来佛祖,是灵山三大佛祖之一,贤劫千佛中出世的第五尊佛,代表着未来,故称为未来佛,你们才疏学浅,定然不知,我便给你们讲讲”“对了,你可知师父为何让我叫你师姐?”
“委屈神童了”
“不委屈,神在三界之内,在天道,而罗汉呢,超越三界,佛已然超越了十法界,可为何我还是要叫你师姐呢?”
“因为你未成佛,未超越十法界啊”
“那我是妖还是神?”
“妖神皆在你一念之间,之所以要划分清楚,那是为了让我们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仗着自己是神,便肆意妄为”叶之柳笑道
叶之柳的话如当头棒喝,红孩儿道:“谢师姐提醒,圣婴定会谨记在心”“我便不再送了,师姐,你们四人中不能有一人回头,否则功亏一篑”
叶之柳行礼,红孩儿离开,叶之柳道:“弯弯,你们要是有谁想离开,就现在吧”
弯弯:“都已经到这儿了,我们不走”
周宗柏和谢同跃点头,四人前行,迈进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