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偶尔南山也会来找她。
这几天南山找她的时间有点频繁了。
反正找她都是为了苏予安的事。
岁暮不想过多的插入他们的感情，恋爱是人家在谈，自己插进去一脚都尴尬啊。
所以，岁暮一直都在远离南山。
可能是南山发现了岁暮在有意识的疏远自己，或者是陪苏予安的时间变多了，南山也在渐渐远离岁暮。
岁暮终于可以是一个人了。
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其实一个人挺好的，可是岁暮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难过。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
但是也没心思管这些坏心情了。
岁暮的病情加重，准备请假去医院。
李老师给岁暮开了假条，她拍拍岁暮的肩膀，小声地说：“岁暮，老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有什么可以给老师说。”
岁暮垂着头，手在不停抠自己的肉，点头说了一声“嗯”。
岁暮拿着假条出了校门。
她不会说的。
她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跟老师说。
也不是所有的事老师都能帮自己。
医院里，岁暮紧张地坐在椅子上。
医生看起来才三十多岁，她的声音很温柔。
“不要紧张。”
她轻声安抚着岁暮。
岁暮的手指甲用力地掐进肉里。
不紧张是假的。
怎么可能不紧张啊。
她都要崩溃了。
其实她不想看医生，每次来看医生就代表着她病情加重，要吃药了。
可是在学校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真的很难受。
她再也受不了了，不停地自残，不停地伤害自己，她以为这样才能减轻心里上的疼痛。
可是她错了，这样不能。
这样只能让她越来越难受。
最后，她不得不接受治疗。
岁暮不喜欢请假，因为请假一天，耽误的课程太多了，所以她不愿意。
现在她的身体真的坚持不住了。
她才请了一个假。
这个假请得有多不容易，只有她知道。
那日，她借了阿姨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岁暮熟练地拨打江钰辞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岁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了。
她的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
她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不让别人看出她的狼狈。
从小到大，家里人就告诉她，遇到事不能哭，就算哭也没办法解决。
所以，岁暮根本不敢在外面哭。
她怕。
江钰辞散漫地问：“什么事？”
江钰辞平时在家散漫惯了，是岁翊宠的。
天天什么事都不用干，躺在床上玩。
江钰辞脾气不好，但是岁翊宠着。
“妈妈，”岁暮软软地叫了一句。
“妈妈，我想回家。”岁暮的声音哽咽。
江钰辞立马来了精神：“幺儿，你给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岁暮说不出话来，疯狂摇头。
过了几秒，她缓过来，才慢慢地说：“不是，没有。”
“我这个周想请个假，回来再给你说。”
江钰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第二天，岁暮等了两节课，还是没有等到请假的消息。
岁暮走到办公室，低着头向老师借了一下手机。
她再次拨打了江钰辞的电话。
这次，她是彻底失望了。
江钰辞语气漫不经心，应该是刚起床。
“你去找你爸，我给你爸说了他不同意。”
一瞬间，岁暮红了眼眶。
她不想哭，不想让老师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不用了。”
说完，她立马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老师，跑出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她真的好想哭。
她好委屈。
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的就请到了假，为什么她就不行。
明明她是有正事，为什么他不同意。
他就那么不相信她吗？
就以为她只知道玩吗？
心真的好疼。
转眼，手上又多了一条伤疤。
她有抑郁症，可是家里人从来没有在意。
而且，她的爸妈最开始都不知道。
都觉得岁暮在无理取闹。
岁暮真的好累。
突然想起了一个话题，什么是“永远”。
岁暮想让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永远即结束。
最后请假还是没有成功。
晚自习时，岁暮刚刚好胃疼。
还是回了家。
这个家里只有外婆是最心疼岁暮的。
外婆看着岁暮消瘦的脸庞，眼中含泪。
分明岁暮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外婆已经开始心疼了。
“宁宁，饿了吗？”
岁暮的小名叫宁宁。
“没有。”
岁暮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外婆在一旁不停地说着，岁暮听着。
她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回到家，外婆立马给岁暮热饭。
她生怕自家宁宁饿着。
其实岁暮一点都吃不下去，可是这是外婆做的饭菜。
她必须吃。
第二日，还是外婆带岁暮看的心理医生。
岁暮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会紧张。
检查报告出来了。
医生表情严肃：“你的病情恶化了，要吃药。”
岁暮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好似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回到学校，老师又找岁暮谈了几次。
无非就是那几个问题，岁暮闭着眼睛都能回答她。
她随便应付几句，就走了。
在学校里，岁暮一直都笑嘻嘻的，很开朗。
长得本来就乖，笑起来完全就是妥妥的甜妹。
谁都没有办法把她和抑郁症想在一起。
南山几天没有见到岁暮，有点想她。
他看到岁暮来了，立马就凑了上去：“你回来了呀。”
“你瞎啊，那么大个活人坐在这，还说这个废话。”
岁暮说出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离我远点，你有女朋友。”
南山顿时表情就变了。
不提苏予安还好，一提她就来气。
南山现在都在怀疑当初追她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谈个恋爱那么敷衍。
苏予安完全都没有认真耍。
对南山总是不冷不热的。
感觉南山根本就不是她的男朋友。
而且，苏予安总是在躲着南山。
这个耍了和没耍一样。
岁暮和苏予安是好朋友，南山决定从岁暮这里下手。
“你知道苏予安喜欢什么吗？”
岁暮：妈的，把我当军师了是吧！
“不知道。”
南山真的很着急啊，谈了那么久，连手都没有牵过。
简直和没谈一样。
南山要突破一下自己，他要勇敢！
岁暮对南山的态度很冷淡。
可以说冷淡至极。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南山可能踩到狗屎了吧，那么倒霉。
岁暮不想帮他。
甚至岁暮都有意识地躲着他。
不过，南山也不放弃。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偏着头，偷看苏予安。
这时候，岁暮和周超都默契地往后移，让南山看得更清楚。
南山一下课就坐在苏予安的旁边。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岁暮也不看他们，看自己的书。
苏予安通常都不搭理他。
可是南山不放弃。
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呀。
有一次，南山这贱人惹到了岁暮。
岁暮可不会轻易地饶过他。
所以，岁暮写了一大篇南山的缺点。
南山终于知道惹到女朋友闺蜜的代价了。
他求着岁暮不要写。
没想到，岁暮越写越起劲。
南山见劝不动岁暮，于是说他想看看。
岁暮当然不给啦。
岁暮理直气壮地说：“我帮你那么多忙，你还欺负我，哼！”
南山无语：“你那帮的什么忙，尽帮倒忙！”
“我不管，要不是我，你能有女朋友嘛！”
“姑奶奶，别写了，求你了。”
“哼。”
岁暮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南山看岁暮走后，在她的桌子上找到了那一张写满他缺点的纸。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这写的啥呀，胡说八道！
全靠编。
等岁暮回来，他已经看完了。
他偷偷凑近她耳边：“我已经看到了。”
岁暮“啊”的一声直接叫了出来。
班上挺安静的，显得岁暮的声音格外刺耳。
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岁暮。
岁暮捂着脸，低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真他妈的社死。
不活了。
呜呜呜呜呜呜。
南山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南山成功把岁暮气哭了。
南山见岁暮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彻底慌了。
“岁暮，你别哭了，我错了。”
岁暮不想听南山说话，撇过头。
这次，南山是真的惹到岁暮了。
南山也彻底慌了。
他没有哄过女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只知道一个劲的道歉。
可是，岁暮理都不理他。
晚上，岁暮一个人就回了寝室。
南山和苏予安一起走。
路上，南山不停地想要和苏予安拉近距离。
可惜，苏予安一直冷冰冰的。
这几天，岁暮都独自一个人学习，没有和任何人有来往。
独来独往，她早已习惯。
她明明在听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可是为什么还是会那么难受。
宿舍在六楼，她每一次上楼都觉得好累。
每踏出一步都用尽了全部力气。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要直接昏倒过去。
岁暮开始不想吃饭，不想动。
走在路上，她会害怕。
在怕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怕，浑身发抖，冒冷汗。
头脑不清醒。
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议论她。
她装作不在意，继续干自己的事。
可是，她骗不了自己。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在意。
她在意每个人，所以难受。
原来自我欺骗那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