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走进屋,俯身往榻上观看,见欢载小脸蜡黄,嘴唇依然没有血色,皱着眉,额头上挂着涔涔冷汗,病恹恹地趴在那里,全没了往日的机灵劲。他轻轻坐在欢载身边,伸手摸了摸欢载额头,还有些烫。心里不禁一阵酸楚,眼圈先红了。欢载感觉有人在摸他额头,微微睁开了眼。看到是王爷,心里便委屈起来,撇撇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王爷捋了捋他后脖颈,像撸一只小猫似的,轻声问道:“怎么还委屈起来了?”
“不委屈”,欢载别过头去,抽泣着,委屈巴巴地回复。
“我看你这样子,可是委屈得很!”王爷微微一笑,逗欢载道。
“不委屈,是儿子的错。”欢载皱着眉头,噙着眼泪,噘着嘴,语气里却带着不满。
王爷被欢载矛盾的样子彻底逗乐了,“哦?那你说说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暗闯荣国公府的....”说到这里欢载有些惭愧,把头埋在了软枕里。
“嗯!这是其一...,还有呢?”王爷追问,话里意味深长。
欢载心里一惊,头微微往上一抬,皱着眉,眼珠左右转了一下,忙接话道:“没...没有了!”
“真没有了?那我可替你说了!”王爷不紧不慢地说,欢载又把头埋在软枕中,紧张得一动不敢动。“其二,是你拿了荣国公府的铁券!其三,你拿了铁券去了城西刘家村找了当地负责销赃的刘老头。其四,你拿了五十两银子要把铁券熔成夜壶。”王爷把身子往欢载耳边探了探,轻轻地问:“我说的,对不对?”
欢载听了这话,冷汗立马从脊背冒了出来,紧张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脸瞬间红到脖子梗。
“怎么不回答我了!”王爷语气开始严肃了,提了提声调!
“您...您...您是怎么知道的!”欢载的语气里开始慌乱,已经开始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身体一僵,因为紧张牵拉了身后伤口,身后一阵剧疼,开始一阵阵痉挛。“嘶!”欢载忍不住呻吟起来,又为了掩饰慌乱,特意拉长了语调。
王爷一乐,心想,看来这小东西又要跟我斗智斗勇了。拍拍欢载的背,有点得意地说道:“你小子,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父王!”
欢载眼睛偷偷往上白了一下,真受不了自己父亲的胜负欲,忽然有点子不服气。“您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欢载赌气抢白了一下王爷。
王爷狠狠拍了一下欢载后背,骂道:“小混蛋,知道你惹了多大祸吗?要不是你伤成这样,我还要再打你一顿!”
一听这话,欢载立马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忙赔罪:“父王,孩儿,孩儿真的知错了。”话里还带着哭腔,
“知错就好,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王爷语重心长地说。
欢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忍着痛撑起上半身,扭过身子,望着王爷问道:“那铁券呢?我让刘老头熔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熔没熔。”
“当然没有,已经赎回来了。”王爷回答,
欢载听了有些失落问道:“您是不是打算还回常国公府了。”
“哦,那倒不是!你皇爷爷说既然你打都挨了,那就如你所愿,熔了吧。”王爷轻轻拍了拍欢载后背。
欢载立马露出了灿烂笑容,得意地说:“还是皇爷爷向着我!”
“说什么胡话!”王爷打断欢载,“你皇爷爷是天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感情用事。”“那他怎么同意的?”欢载好奇地问。
“这些年,常国公府子孙们仗着有免死的丹书铁券,侵占良田、调戏妇女、鱼肉百姓,恶事做尽,你皇爷爷那边早有耳闻,这次借着机会收了他们的保命符罢了!”
“啊?那我还做了件好事呢!”欢载又开始得意起来。
“好事?你还敢说是好事?”王爷又开始严肃起来。“你熔了丹书铁券,是不是想为你秋姐姐报仇。”
欢载听了这句,又开始惭愧起来,“是~”他用微弱的声音哼哼出来。
“为了报复一件恶事,又做了一件恶事,以恶惩恶,以暴制暴,那你和那些常国公府的子孙们,又有什么区别呢?父亲以前也不懂,做过一件事儿,到现在都很后悔~你该好好想一想了。”王爷语重心长地说。
“父亲教育的是”欢载顺从地,若有所思地回答,又转头好奇地问“可您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儿?”
平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等以后再跟你说吧~还有铁券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切莫再跟任何人提起!”王爷提醒欢载。
“儿子明白。”欢载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