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张叹了口气:“远行之人,归心似箭,最令人担心的就是泥泞的道路上积满雨水,车毂难行,归期难卜。”
白雪闻言一笑:“肖大人可真是会向外撇关系,现在哪里是道路泥泞,车毂难行,归期难卜。分明是看杀卫阶,肖大人如今清瘦弱羸,还真有几番的意思。”
肖张不敢置信的看着白雪:“难道就因为姑娘往我身上扔香囊,你不要狠心杀夫吗?”
白雪戏谑的说:“原本繁花盛开的庭园被风雨摧残得满目萧瑟,杂草丛丛;凋落的花瓣片片点点,满地铺红;被摧残的要死的人是我呀,肖大人该是乐在其中的雨水才对。”
肖张抿了抿唇,忽然眼睛环视众人,嚎了一嗓子:“诸位姑娘请不要再往我身上扔香囊了,我娘子吃醋了。”
人群先是一静,继而爆发了一阵大笑,“醋瓶倒了”“醋缸被砸碎了”“女儿家就是爱吃醋”之类的话此起彼伏。
白雪忽的脸红了,狠狠地剜了肖张一眼。
肖张浑身轻松,乐着开始看起了白雪的笑话。
两人之间发生了调转。
白雪扭过头不理他,催促着马儿前行,大家散去的动作快了不少,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肖张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娘子莫要吃醋,家里没有饺子。”
白雪咬碎一口牙,偏偏是她先开始打趣他的,如今不占理。
一行人就这么返回肖府。
按理说肖府会迎接一番,但就连开门的小厮都显得分外沉默,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应该知道这趟家不好回。
但由于肖张沉浸在抱着孩子回家,抱到家庙磕个头给父母看一看的愉悦心情里,没有察觉到外界的纷纷扰扰,就这么直接将孩子抱回了屋,他们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干干净净。
秋菊见着了主子喜出望外,同时又忧心忡忡,冒着危险,悄悄的提醒了一句白雪:“按理说回来以后得去拜见一下家中长辈。”
家中长辈都已入土,还活着的就剩下了肖邦。
白雪叠着衣服,问了一句:“大伯没有在外面忙吗?”
肖邦一向是个大忙人,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大爷请了假,在家都待上半个月了。”秋菊回答。
白雪一听这话叠衣服的时候就慢了一些,追问道:“他在家呆着做什么?”
“画画。”
“据说大爷十天画完一条河,五天画完一块石头,做出了一幅昆仑方壶图,挂在高堂白壁上。我也不懂,只听客人说,山岭峰峦,巍峨高耸,蔚为壮观。江水以洞庭湖的西部为源头,一直绵延流向日本东部的海面,犹如一条银丝带,场面十分壮观,岸边的水势非常浩渺,纵目望去,好似天水相接,连为一体,与银河相通。画面上云雾弥漫,飘忽不定,云团飞动。在狂风激流中,渔人正奋力驾船向岸边驶去,山上的大树被狂风吹得倾斜了。客人说,大爷的画在构图、布局等方面堪称天下第一。他能在一尺见方的画面上绘出万里江山的景象,就好像用并州的剪刀把吴淞江的江水剪来了一半!”
“……”
白雪抓了抓脸颊:“哪个客人这么会拍马屁?”
秋菊如实回答:“就是霍大人。”
“霍长歌?”
“和王家结亲的那一位,应该是吧。”
白雪一时无言,她难以想象霍长歌用面无表情说一堆拍马屁的话,她刚想将此事告诉肖张,肖张那边就发出了“嗲嗲”两声的动静。他的扮丑做古怪换来了襁褓婴儿一连串的咯咯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