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说服肖张,但说到最后已经涌起了一股怒气,想到了自己前半生颠沛流离,那股子不甘、自负沸腾翻涌。
肖张嗤笑一声:“人的价值可不是知识来决定的,你所有的知识都是为‘贡献’存在的。这个世界对你的馈赠,是前人的遗留,你回馈世界的多少决定了你的价值。就算你读了千百遍的书也不如世家一女子很正常,她联姻、出嫁、打理家务、长袖善舞所能带来的价值,远胜于你。”
掮客:“这就是有权势的子弟的想法吗,难怪寒门子弟不敢。”
肖张:“别容不下实话。”
掮客一笑:“实话、假话又怎么了,我乐于听哪一种话,就听什么。”
道理也好,虚假也罢,只要不在乎,什么都不重要。有些人走入一条不归路,就是把一切看的太重要了。
“肖张——”白雪挣扎着从钱副将的怀里跳了下来,一步步的走向他。在白雪满是泪的眼底映照着他的影子,他还站在树边,漫山遍野的残骸也不能玷污了她的璀璨。
肖张对着她笑了笑,终于可以放心的晕过去了。
他倒下的地面上,是一堆鲜血凝聚,出血量多的吓人。
白雪尖叫着向他跑了过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不可以一句话不说就分开,不可以。
掮客压着刀刃变深,吕为的喉咙渗血。吕为声音线微微发抖,“你喜欢那个女子对不对?我看出来了,我们合作吧,杀了肖张,得到那个女子,我帮你……”
只听一声刺破喉咙的声响,刀刃割开肌肤,划开喉咙,鲜血四溅在草地上,半个脑袋斜斜挂在尸体上。
掮客淡淡的说:“我用你帮我吗?”
那群士兵眼看着吕为一死,顿时慌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也没人敢出来发号施令,就怕枪打出头鸟。
赵副将立刻道:“我乃是肖大元帅的副将,奉命前来诛杀反贼,投降不怪罪,你们都是朝廷的士兵,不可在继续助纣为虐了。还不都给了把刀扔了,仔细你们的妻儿老小受罪!”
有一个刀刃掉地下的声音,就像是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所有人都投降,那可是肖大元帅的副将,厉害的不得了呢。
掮客悄悄的捡起了扔下的兵刃,匿藏在了半人高的野草里,无声无息的离去。但他没有就此打消带走肖张的念头。
江南一带牵连甚广,其实涉案金额更是高达半个国库。当然了,白雪怀疑这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因为国库极有可能没那么富裕。
这桩案子被称作为江南盐引案,是陛下登基后发生的最大的案子。
江南一带最赚钱的就是盐政,盐政的官吏们私自“超发”盐引,从中克扣、提留“引银”竟高达五千多万两,更别提那些商人从中获利。
国库空虚、天灾不断、贪官遍地,盐政上的问题已经深入骨髓,大约没谁会想到陛下会两件事情一起办,推广种植,清查盐政。
陛下登基第一年,由沈南槿上奏,揭开了一个掩盖已久的大窟窿。
沈艳艳原本在谈婚论嫁,这事一闹出来,瞬间门可罗雀。她自个儿也不在意,就窝在屋里绣花,绣花施针匀细,设色丰富,一针一线都很认真。
“妹妹别在屋里绣东西了,园里面走走,我陪你逛一逛,才落了一场雪,一点儿都不冷。”沈夫人才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在那忙着针线活,一想到原本热络的几家都不走动,婚事只怕要告吹,现在绣嫁妆没意义,而且更伤感。她担心小姑子心情抑郁,特意抛下家事来哄着:“你不是最喜欢梅花吗?梅花含苞待放,积雪未消融,是很好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