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张手里牵着马,茫然地看着井然有序的村庄,有些回味不过来味儿。
他在长安时,母亲几次要给他娶个悍妇管一管他,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事儿也没成。
然后他的亲事,似乎要在某个晚上两个人随意交谈后,草率的被决定。
他有些局促:“父母有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儿好像什么都没有。”
“无妨,反正也是假的。”白雪不以为然。
肖张渐渐平静下来,也对,反正也是假的。
他去见了陈三娘,诚恳地表达了自己对白雪的喜欢,最后提出求亲,身上没银子,便扯下了腰间两个贵重的莲花并蒂玉佩作为聘礼。
陈三娘原本还在家中忧心忡忡女儿迟迟不归,万万没想到白雪一回来就带来这么大个惊喜。
她欢喜的都要晕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白雪家门外便支起了大锅,家家户户出来帮忙熬粥,粥有点儿稀,但那是救命的粮。
家家户户拄着拐棍,搀着家里的老,抱着小的,相互扶持,去了村头。
四口锅支在大柳树下,架着柴生着火,冒着久违的米香,咕咚咕咚冒着大泡,被一碗碗的盛出来,放在木头桌上。
村长责指挥着人群,一人一碗粥老少皆有,端过去的人靠着墙根挨着大树,热乎乎的喝下一碗粥,顿时安抚了五脏六腑,虽然吃的不饱,但是好歹是粮食养神。
不满足的人喝完了一碗粥,还惦记着这股米香味,不住地往锅里瞥,试图再喝一碗,
但是这粥有数,村长一直盯着,不许多拿多占。
年轻的人们吃粥不当饱,年纪大的老人们却渐渐的续足了精神,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有的感叹日子什么时候能好,有的则关心下一顿是否有粥。
赵虎子的爷爷捧着碗,道:“还以为就要喂了黄土了,没想到还能吃上一口。”
钱氏的公公老陶头老泪纵横,“谁说不是,我这天天听着乌鸦叫,装老(死人)的布衫我都穿上,就等着哪一日一命呜呼。眼下善人施粥,我这老骨头舔着脸的喝一口,真是不想饿着走,滋味难受啊!”
林氏闻言热泪滚滚,随着黄土埋下了夫妻之间的恩怨,道:“可怜我家老歪,就没等到这个时候。”
钱氏扯了她一下,“大家难得心情好,你别这样。”现在这苦难当头,死了人的不止一家,若是在凄凄惨惨起来,那么都得抱头痛哭。
钱氏提醒完她,和自家公公说:“您天天求菩萨保佑,果真灵验了,隔壁住着更有能耐的。”
老陶头腿脚不怎么好,平时就在矮房里呆着,以前白生还在世时,他还过去坐坐。后来成了寡妇的邻居,不但自己不过去,就连孩子也不让过去,免得瓜田李下传出去不好听。他如今禁不住手指都颤抖,“好孩子,你爹的骄傲,如果他活着多高兴。”
有活人不提提死人,钱氏急忙看着陈三娘,说:“雪儿也是三娘的骄傲,更是咱全村的骄傲。”
“何止是骄傲,”王婆子喜泣而极,“大灾大难面前,孩子给我们活路,三娘,你养的好闺女。”
陈三娘听着她们不停的夸赞,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陈婆婆瞧着她,颤颤巍巍的过去,试探性的说:“三娘,跟你说个事,你看我家永生怎么样?”
陈三娘沉浸在两件喜事当中,心情格外舒爽,嘴巴也甜:“阿婆,你家永生是个能干的,要不是赶上这干旱的年头,我家雪儿说,他培植的那些木耳,一定能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