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凉州!不行。
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才一月呢没到二月呢,空气中就带着丝丝寒意迎面拂来,市集旁边早春的嫩芽已经冒出了头,似乎也在探望人们在做些什么,春天的步子渐渐逼近京城。
自从寺里回到王府后,安齐与橘清总是被两家父母叫出去单独参加茶会,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表面上去替两家前去,其实就是让他们培养感情,接近接近了解互相。
过了十五元宵,过年的气氛人脑还未消散。仍旧是红红火火一片。
这日清晨。
王妃领了家里的嬷嬷将府中的一切红色灯笼都挂成了“囍”字模样的画帖,嬷嬷不解问道:“请问王妃,这是作何?”
王妃也不卖关子,如实道明:“府中有喜事儿,难道不要将它换下来吗?”
嬷嬷是个聪明人,见到最近世子与果郡王府郡主走的亲近,便明了,不再说话,只是跟着做事,微笑听着嘱咐。
晚上,又是一桌好菜。
安郡王与果郡王从宫中回来,风尘仆仆进屋,被招呼着落座,吃了几口饭菜,王妃便再也忍不住道:“王爷,今日乃是元宵佳节,您看,莫兰说一件喜上加喜的事情,不知各位可愿意听我一言?”
众人点头。
“过了元宵,我家齐儿就满十六了,也该娶妻了,再不然,也该定个亲事,来年中举也可以名正言顺将姑娘迎娶进门。”王妃说道。
说到这里,安齐不由得望向对桌的橘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触碰又急忙闪开。
安郡王哦了一声,疑问:“王妃可有合适人选?这几日本王忙于宫中琐事,竟然忘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王妃与果郡王妃对视了一眼,觉得时机对了,便说:“别人我也不熟悉,要是认识之人就再好不过了,我呀就喜欢像橘清这般孩子,懂事又乖巧。诶?果郡王妃,橘清可有婚配?”
被点名的橘清身子骨一哆嗦,有些慌张,低下了头吃着饭不敢看安齐。
果郡王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安郡王的肩膀说道:“我家橘清年满十五,今年刚好及笄,未曾婚配。”
“哦?那不知,我家其齐儿可有福气?”安郡王道。
“那得问问孩子们的意见了。”果郡王道。
安茗低着头,余光瞥了瞥大哥,他额间已经有了细汗,紧张成这样,一点都不想像平日里稳重的王府世子。
气氛一下变得安静,安郡王率先打破了僵局,问道:“齐儿,你觉得如何?”
话题甩到自己身上,安齐不由得直了身子,心中甚是喜悦可却不轻易表露,神情认真回答:“全听父王安排,橘清郡主倾国倾城,才貌双全,谁人得娶,便是半生的福气了。”
“哈哈哈,真会说话。”果郡王满意的瞧着安齐,朝自己妻子点点头认可,又对女儿说道:“橘清意思呢?”
橘清早已羞红了脸,她自是心悦安齐的,低着头差点被饭菜噎住,旁边安茗急忙给她顺了顺气。喜滋滋的看着她和兄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橘清全听父王母妃安排。”
听到孩子们的意见,两家人心里有数,笑得如春日的花朵般明亮。
“好,既然孩子们如此谦虚,那七日之后,孩子们的事情便办了吧。”安郡王大喜,起身敬了果郡王一杯,并一饮而尽。果郡王也不含糊,仰头就是一杯,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安齐橘清被说得都红了脸,长辈们都喝酒诉说着心中所想,两人则是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互相想看向对方,释放了一个如春光般的笑容。
安茗见哥哥如此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悄悄凑近橘清耳边道:“恭喜哥哥嫂嫂!”
橘清被这一声“嫂嫂”脸红到了脖颈,娇嗔的轻推开她笑声说道:“你个小机灵鬼,就你嘴甜。”
安茗嘻嘻笑道,不说话。心里替着哥哥高兴。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二姐,二姐也十二岁了,再有三年就及笄之年,她与元尘哥哥是不是也可以定亲呢。说着便跑到二姐身旁神色贼兮兮的悄声说:“二姐,大哥婚事定了,你与你家有元尘哥哥的事情也快了,哈哈哈。”
安檀将耳朵凑过去听,听完后,脸倏地黑了起来,将安茗鼻子捏了捏教训道:“你个小鬼,休要胡言,小声点。”
“被我说中了吧,还有三年,姐姐就及笄了,到时候,嘿嘿......我可要喝你们的喜酒呢。”安茗不知轻重的笑着,把安檀笑急了眼。
一月二十二,良道吉日,适宜嫁娶。
果郡王府远在凉州来京时未备嫁妆,便早早命人回府准备丰厚的嫁妆连夜赶了回来。
这日,安郡王府好不热闹,大清早,将橘清迎进门送入洞房后,刘家、孟家、宫里都纷纷送来了贺礼。
“恭喜。”
“恭喜啊安郡王爷。恭喜世子。”
“恭喜恭喜。”
门口,世子安齐与王爷安武高兴迎着宾客,脸上笑容高高挂起,难掩笑意。众人见了这模样,也被感染心情愉悦起来。
刘融与孟家姐弟也入了府。
一路上,喝了喜酒的刘融心里牵挂着安茗前往凉州之事,清爽笑容下藏着紧张与担心。与安齐道了声恭喜便匆匆回了府。
次日,喜事办完,果郡王爷与王妃踏上回凉州的路程,门口橘清正欲父母妹妹依依不舍。
王妃嘱咐着为人妻该做的本分与孝敬公婆的事宜便掩泪上了马车,果郡王也是舍不得女儿,没说几句就上了马车。只留下妹妹橘月难过又高兴的复杂心情:“姐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凉州与京城隔着百里,来去也许需几日,你在京中要好好保重啊,我会与父王母妃来探望你的。”
“妹妹莫要担忧,安郡王府的人都很好,你也知道的,安茗那丫头点子可多了。”橘清依依不舍。
“那我们走了。”橘月道。
“保重。”安郡王站旁边说了一句,向从马车窗外探出头的果郡王与王妃抱拳承诺:“保重,剧情在我府上,定会悉心照料她的。”
“多谢,橘清,保重!”
马儿扬蹄而去,安齐扶着橘清进了王府,这对年轻夫妻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多得是对父母的不舍,也有对新生活的茫然和一个新家的陌生维持心情,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好事。
进了房门,安郡王止不住的叹息:“哎,还是愧对果郡王啊,说好的安茗那丫头去陪伴他们几天,养养性子,偏偏将军府刘宛丫头生病非要茗儿陪伴,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啊。”
王妃安慰道:“好了,王爷,茗儿没去凉州,正和了我意,本就有些舍不得,此时刘宛丫头生病,我还要谢她呢,走,去瞧瞧!”
安郡王点了头,转身就出了王府,前往刘居将军家。
房内,刘宛躺在床上,呻吟不止,大夫诊治了也是摇头,说是急性发作,也说不上哪里有病。
刘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掌上明珠,见大夫医治不成,便入宫请了名医陈太医前来。
陈太医已经年迈,踏着蹒跚的步子快些走进来,急忙打开被子观察病情。刘宛见是陈太医前来,有些慌张。
糟了,本就是装病,见哥哥舍不得小郡主离开便才用了这个计策装病,还非要父亲去王府将小郡主请来,这陈太医来坏事儿,不是要露馅儿嘛。而且,大哥还不知情,刚刚高兴小郡主没有走,这会儿又得担心自家妹妹的病情,陈太医的叹息,让刘融也忧愁起来。
“刘宛这是怎的?”安茗反握住被刘宛握着的手道。
旁边刘融紧张又担忧的表情让平日里发光的双眸都黯淡了下去,他回道:“不知,只说着胸口疼,可是大夫也没诊治出问题。”
陈太医反复把脉,确实没有看出什么毛病,见床上小小姐面色确实苍白没有血色,估计是吃坏东西拉肚子了。
他镇定的洗手吩咐道:“小小姐定是吃坏东西,有些腹泻,吃了我这方子,不出三日,便好了。”
刘将军松了口气,亲自送陈太医出门,边走边道谢:“多谢陈太医。”
人走后,刘宛终于忍不住道:“陈太医走了吗?”
刘融正欲上前说话,父亲就进了门,关切问道:“女儿可好些?药马上就煎好,你忍着些,为父看看。”刘将军左右将呢绒瞧了瞧,恨不得这病痛是在自己身上,见煎药之人还未进来,便出门去催促。
门被掩上,刘宛才慢吞吞从床上起来,安茗见状大惊,手指着她道:“你,你是装的!”
“嘘!小声些,小郡主。”刘宛紧张兮兮的悄声说道。
刘融疑惑,稚嫩脸上十分诡异,可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去:“宛妹,这是怎么回事?”
刘宛从小就是温和乖巧的孩子,这几日见大哥神色都不对,明明心里思念的紧,可就是不说出来,明明担心小郡主的安危就是不开口去王府。加上安茗没来学堂的这半年就看出,大哥对小郡主是上心的,过年还不忘给她准备惊喜,这还是半年未见在京城中消瘦成这样,这要是郡主去了凉州,隔着个百里外,哥哥还不得生病?她知道哥哥疼爱自己与小郡主,便私自想了个法子将郡主借口借来,也就不用去凉州了。想来哥哥也不用每日伤神了。果郡王来京多日,凉州实属没有主人在家,着急回家也就不会介意这种意外了。
刘宛不敢将心中所想告知大哥,只是依旧温柔模样道:“我想念郡主得紧,大哥不是常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想念心中的人吗?我与郡主从小长大,我生病时,最想念的就是她了,所以才任性让父亲将她寻来的。妹妹这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见妹妹今日柔弱的模样,刘融也不好发作教训,自己妹妹,自是心疼的,不过安茗没有走,自然是再好不过。
“对了,郡主,二月将至,学堂里没了你,失了气氛,连严肃的张先生都对你想念有加呢。”
安茗成功的被转移了话题,完全忘记了刘宛在生病,说道:“是吗?那张先生果真想念我?”
“那可不是,自从上次你被马撞伤半年未来刘府,张先生真的是日日都在期盼着你过来,可是再过三月,张先生就要告老还乡了,在他走之余,你不去见见他吗?”刘宛慢慢说道,言语里满是遗憾,这可刺中了安茗的心窝窝。
她立即起身,就要出去。
刘融拦住了他:“外面风大。你要去哪里?”
安茗斩钉截铁道:“我要去父王说,二月初我要回到学堂读书!”
没等到他们的回话,安茗早已冲出门。
街上春风吹得呼呼作响,安茗裹紧了衣服上了马车,急往家中走。进了门就冲进了父亲的书房。
“父王!”
听到女儿的呼唤,安郡王急忙起身出门迎接道:“小心点,不知道你身子弱啊,如此莽撞,真该让你去橘清家学学规矩。”
“父王,别说我了。下月初我要去刘家学堂读书。”
“不行!”安郡王一口回绝。
“哎呀,父王,您平时都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张先生教导我们兄妹几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三月后就告老还乡半年未去学堂,我着实想念我的老师,父王!就让我去吧,女儿去学东西您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安茗依偎在父亲怀里撒着娇。安郡王听完有些犹豫,就在他犹豫之际,妻子莫兰进门来,许是听到了父女的谈话,上前劝道:“王爷,若是女儿想去,就让她去吧,张祁是个很好的教书先生,在他还乡之前,让茗儿去学学,半年了字也没有练习,书怕是也不认识几个字了。”
王妃的劝解很是管用,不出几下功夫,安郡王便点头:“嗯,不过去了可不许再参加什么骑马射箭了,只需安心读书,若是有什么射箭骑马的课程,立即取消回府。”
安茗见到父王点头,高兴地大呼:“多谢父王!”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出门,安郡王都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回神,安茗早已没有了踪影,直感叹一句:“哎,这孩子,不省心呐。”
“若是每人都像檀儿那般听话,那还有何意思?王爷。”王妃说道。
安郡王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王妃见状急忙安慰:“王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安郡王扶了扶额头惆怅道:“安齐与橘清成亲。安郡王府与果郡王府就等同联姻是一家了,不知是不是本王多想,皇上耳朵好似被敲了枕边风,贺兰家对武将更加肆意妄为了,他们都是暗地里来。皇上根本不知道。”
王妃惊讶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安郡王道:“你有所不知,这文将一半是贺兰家的人,私底下已经结成一团了的,皇上纵然是知道也不能明目张胆铲除他们。”
王妃愤愤道:“太嚣张了。那王爷该如何?”
安郡王道:“本来贺兰家有意拉拢王府成一派的,可今年安齐与橘清成亲了,果郡王是武将,将来若是有什么意外肯定会挡他前程,此番成亲他已知晓我的意思,就没再好脸相对。”
王妃紧紧拉住丈夫的手安慰:“希望你事事平安,朝中没有烦恼。”
唉,安郡王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