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风浓淡,环佩琳琅,两个华服少女昂首阔步而来,身后大堆丫鬟婆子亦步亦趋。
其中一个髋骨高的冲梅若卿道:“梅二妹妹,好久不见!这就是...你那位在市井中抛头露面的庶妹?”
一时间众皆侧目,一道道目光扫视着梅清竹。
“朱姐姐一向可好?”梅若卿笑靥如花,仿佛丝毫没听出她话中的尖刻:“对,这就是我五妹梅清竹。”
“五妹,这是定国公府朱大小姐和朱二小姐。”
朱大小姐自上而下把梅清竹打量了个遍,掩下眼中妒意,曼声轻笑:“庶出就是庶出,便是想方设法挤进来,也只会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科目。”
朱二小姐以手掩唇,银铃般娇笑:“人家能挤进来也是挖空了心思的,连脸都顾不上了,姐姐何必如此,若把她笑走了岂不是姐姐的不是了?”
“妹妹你太多虑啦,她连那些贩夫走卒的汗臭都闻得,怎么会被我三两句话笑走呢?”
“你说是不是啊,梅五小姐?”
梅清竹缓缓抬首,目光凉薄。
这是定国公府的两个嫡女,朱璐和朱瑶,也是她前世的老相识。
定国公朱家是萧玳的母族,朱老太爷位居首辅,权势可谓滔天,是萧玳夺嫡最大的助力。萧玳登基后,立朱璐为后,朱瑶为妃,这二人着实风光过一段时间。
她们和梅若卿也是自幼的手帕交,八皇子失踪后,她们对梅若卿这个八皇子妃多有照拂。
可惜,她们同情梅若卿,梅若卿可不心疼她们,借着她们和萧玳暗度陈仓,最后踩着她们上位,她们死得比梅清竹还惨。
近来梅若卿因李家一事备受质疑,她们这是在为梅若卿出气呢。
“朱大小姐和朱二小姐这话,是说武术课上不得台面么?”梅清竹轻轻开口:“不知武术夫子可知道?”
一句话便叫朱家姐妹脸色大变。
身为学生,辱骂夫子,那不是等着挨手板吗?
“你,你,我何曾有这个意思了?!”
“哦?”梅清竹不紧不慢:“方才是谁说我选的课,上不得台面来着?”
朱家姐妹面色黑了又红,红了又白,五花肉似的精彩,硬是没憋出个屁来。
“好!”次辅姜家的姜圆拍了拍掌,笑眯眯走过来:“梅五小姐说得对,朱大小姐,朱二小姐,怎么不说话了啊?”
梅清竹抿嘴一笑。
朱家固然威风赫赫,姜家却也不差多少。
这姜家嫡女姜圆一向和朱璐姐妹不对付,连带着也很厌恶梅若卿。
有姜圆说话,几个贵女友好地向梅清竹点点头。梅若卿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不痛不痒打了两句圆场,拉走了朱璐姐妹。
朱璐走前,还恶狠狠瞪了姜圆和梅清竹一眼。
梅清竹知道,朱家二女吃了这一瘪,一定会想着报复回来。
孰料算计来得比预想还快。
次日,梅清竹来到学堂,刚上完棋艺课,正和几个贵女闲谈,便察觉到一道阴狠目光。侧头一看,梅若卿撇开视线,不知在和朱璐说什么。
她不动声色转开视线,只听孙韵宁道:“还没恭喜你进入国子监呢。”
“也是承蒙夫子们不弃啦。”梅清竹微笑。
“上次朱璐还笑我宴会竟邀请一个庶女,以后看她怎么说。”
“嘁,英雄不问出身。”姜圆撇撇嘴:“我看梅五小姐比梅二小姐强多了。”
梅清竹含了丝浅笑,闲谈片刻,就借上武术课的理由走出来,悄悄吩咐了霜雪两句。
看梅若卿眼神,只怕今日之内她和朱家姐妹就会出幺蛾子,自己可得准备着。
第二节课即是武术课。
梅清竹到了校场,发现武术课只有四名学生,一个叶瑾一个杨芷芳,都是将门之女,还有一个名唤赵与衿,是国子监祭酒赵大人的嫡女。
教习武术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先生,教的是弓箭。
梅清竹拉弓前,只是担心射不准,真正摸到弓箭,才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开弓。
她在这边龇牙咧嘴和弓较劲,一旁的赵与衿已经瞄准靶心,嗖嗖嗖射满了十支羽箭,转头闲闲地看着她。
梅清竹使出吃奶的劲儿,木弓却还是不听使唤,顽固得像个老头儿。
赵与衿看不过眼了,走过来:“把弓抬起来,腿张开。”
握住她的手摆好动作,用力一拉,一射,正中靶心。
“姐姐好厉害!”梅清竹满眼崇拜。
赵与衿眉眼一弯,自有一股飒美气韵:“你多练练也可以。”
于是下了课梅清竹就与赵与衿攀谈起来。
这位赵与衿也是个奇女子,出身书香门第,却独好舞枪弄棒,前世她还自己去北疆参军了。
她性子直率,向来独来独去,因是国子监祭酒之女,也无人敢欺负她。见梅清竹性情恬淡,她倒还看得过眼,大方邀请她来自家练武。
梅清竹忙应下来。
两人正谈着,背后响起一道轻柔女声:“五妹妹!你在这儿呢?快上书法课了,还不快去教室,第一节课就迟到,夫子可是会发怒的哦。”
梅清竹眸中寒光掠过。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