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婉意料之内的。
周春华见王淑琴这个态度，不满地斜了斜眼睛。
“婉婉，你别在意，你知道你奶奶就是这样的。”
周婉当然不在意，王淑琴又不是只对她这样。
在她的记忆里，王淑琴的笑脸就只对自己的儿子周刚和好大孙周军展开过。
哪怕真正在尽孝的一直都只是周春华和周夏香，
王淑琴也从来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
甚至还抱怨，这两女儿不争气，才会让她一直住在乡下。
周春华其实嫁挺好的，姑父是一个挺实干的人。
两人最开始在学校门口开了一间面店，
两口子兢兢业业的，现在面店在江城开了好几家。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据说一间面店每年能赚好几十万。
所以要养这个老母亲压根不是问题。
但是奈何王淑琴早年为了周刚做事太绝，
一会儿要周春华出钱堵周刚赌博的窟窿。
一会儿又要周春华让出一家店给周刚开。
理由是：“反正这么多店，你家又开不过来。帮衬帮衬弟弟怎么了？”
所以周春华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看王淑琴不顺眼。
每个月给钱养她，已经是他们能接受的极限，至于想住过来那是妄想。
周春华奈何自己是长姐，弟弟周刚一个烂赌鬼，是既不出力也不出钱。
江城离闵镇又近，不可能就真的放着不管这个老母亲。
周春华进屋洗了把手。
这才捧起周婉的脸，稀罕得很。
“哎呀，我家妞真俊。现在怎么长这么好看。”
周春华有了大儿子后，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又生了个儿子。
以前还经常跟周刚开玩笑，不行你就把你家婉婉过继给我吧。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看着看着，周春华又心疼起来。
“婉婉你太瘦了，要回来你也不说一声，啥也没准备。你现在饿不饿。”
周婉摇摇头。“姑，你别忙了，我不饿。”
周春华却撅个嘴不愿意了。
“都这么瘦了，还不多吃点。你等着，我去给你杀只鸡给你吃。”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出门。
王淑琴却在里面大声嚷嚷。
“杀什么鸡，那土鸡就是5只，我养了大半年，就是等着团年用的。现在不准杀，今天啥日子需要杀鸡啊？随便吃吃得了，看给你惯的。”
周春华对着里屋说道：“杀了，我给你补一只，多大点儿事儿。婉婉2年多没回来了。”
又对周婉笑着说：“你等着哈，姑去给你弄。”
周婉却一把把周春华拉了回来。
“姑姑，不用。就随便吃点儿，我回来也不是回来吃这两口鸡的。”
周春华看出了周婉一脸心事儿的样子。
便问：“你回来，你爸妈知道吗？”
周婉摇摇头。
“那行，走，先进去吃饭。”
饭间王淑琴铁着张老脸。
说话一副老佛爷的口气。
“你嫁得好，那汪家是地主家庭，你得感谢你爸妈为你谋划这么多，也别忘了帮衬家里。听说军军也快结婚了，我们老周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这个做长姐的别整天只管自己享福，得多为弟弟考虑。”
周婉听这话倒是毫无波澜，毕竟一直就知道王淑琴是什么样的奶奶嘛。
周春华却听不下去了。
“吃饭就吃饭，你唠唠叨叨这些干嘛？婉婉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再说了婉婉结婚的钱不全都给军军了吗？你还想要她怎么样。”
王淑琴一听这话，本来都糊拉吧唧的眼睛，好像一下都张开了。
“都像你一样不孝顺？嫁出去给最开始那点儿钱就什么都不管了，不管自己妈在乡下死活，也不管自己弟弟过的什么日子，你就这么教周婉做长姐的？”
周春华不愿意了。
虽然她一直照顾着王淑琴，但是一点儿也不惯着这老家伙。
“我不孝顺？你每个月可几乎都是靠我和妹妹养着的，没有你这俩女儿，你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王淑琴把筷子一摔。
“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天经地义的！你要是不养我，法律也会制裁你。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像周秋实那个白眼狼那样跑了试试，我报警找人抓你！”
周春华还要说点什么，却被周婉摁住了。
王淑琴见周春华不说话了，才又拿起筷子吃饭。
开始继续敲打周婉：“我听说现在海市的房子贵到天顶上去了，去年你弟弟因为没有房子，他对象都不爱嫁给他。你说你嫁了个大地主，怎么就没为弟弟谋划谋划。当年明明说的要给弟弟套房子的，那这没弄到房子，那不是白嫁了吗。”
这说辞本来应该挺气，但是也不知道是听习惯了，还是看透了周家人的嘴脸。
现在是毫无波澜，甚至还能笑出来。
“奶奶，你放心吧。小弟的房子已经解决了。4室1厅呢。”
什么？海市房子解决了？还这么大？
王淑琴和周春华同时都睁大了眼睛。
“真的？怎么解决的？你给解决的？”
“对啊，我给解决的。估计今年就结婚了，你快可以抱重孙了。到时候啊，你就让爸接你去海市住，别在这乡下住了，环境又不好，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都没法照顾您。”
王淑琴一听这话，铁着的老脸终于乐开了花。
跟周春华炫耀似的。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刚子孝顺我，要接我去海市。等我的小重孙出来了，我就去海市帮着照顾我的小重孙。”
周春华瘪着嘴，只管吃饭，不想搓破老太太的黄粱美梦。
她可太知道自己弟弟和弟媳的做派了。
别说4室1厅，就是10室，都不会让你去的。
老太太这会儿饭也吃不下了，要去给周刚打电话。
周婉看着王淑琴就因为自己随口说的这么一件事情，就能笑出了花。
也是万分不理解，她好像看不到实际为自己尽孝的女儿。
她心里渴望的只有儿子回馈，哪怕这个儿子什么实际的行动没有。
外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在她心里就远远大于身边人的付出。
周婉只觉得可悲可怜，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性为被灌输成这样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