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是陛下还年轻，他早些年上位，想要开阔疆土的心必然不会减少。
楚风灵嘘声，转而就见前方响起号角的声音，肖景予急急忙忙出去，她身为医女便也无事，往伤患得地方走去，珍珠跟在后头，眉头直皱，心底更是懊悔，“姑娘身子弱，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光是边域这些风土就吹的楚风灵脸有些皱皱巴巴，都不够水灵了，这里环境确实是苦的，楚风灵也知道，但在边域生活的老百姓却不少，他们大多都是难民营过来的，日子过的水深火热。
她们尚且在寸金寸土的皇城，过着最逍遥的日子。
入目便是一群伤弱病残，里面最年轻的不过十六十八，瞧着小小的，跟楚风灵个子差不多，她本就生的高挑，和那些京城贵女不一样，模样也偏江南女子的秀气和明媚，伤兵们冷不丁瞧见一个衣裙素素模样清俊得美人进来，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更多的是局促不安。
楚风灵替最严重的士兵扎针止血，动作瞧得旁边的年轻大夫目瞪口呆，以为这是朝廷派来的医女，不过很少有医女出现在边域，哪怕是在别处都是特别罕见的。
不会有京城贵女愿意屈尊降贵来到这种地方，她们大多数是在京城，喝着琼浆玉露，过着别人可望不可及的生活。
年轻医生揉了揉后脑勺，满脸羞涩，尤其是瞧见美人认真专注得模样，忍不住开口，“你是随军亲属吗？”
要是专门过来看病的，上面肯定会有通知，要是家属的话，就不一定了，而且这姑娘医术看起来很高明，肯定是有一番大本领在身上的。
“嗯。”楚风灵应了一声，她肯定是算随军亲属的，肖景予的亲属。
旁边珍珠忍不住上手替姑娘动手包扎，她忍着黏糊糊的血迹，想到姑娘这身漂亮的新衣裳染上这些血迹，就一阵苦恼，姑娘怎么就跟那些京城贵女不一样呢？姑娘明明也是身娇体贵的，还要做这种事情。
年轻医生还在试图攀谈，他开口便道，“我是肖淮生，是边域的随军大夫。”
他口齿流利得很，透着一股子乡音，楚风灵瞧了他一眼，微微思索，“你是扬州人士？”
话落，对方显然有些激动，“姑娘也是吗？”
“我夫君是的。”楚风灵一脸认真说，对方顿时僵硬在原地，他这才注意到楚风灵的打扮，很有可能是已经出阁了的姑娘，他竟然还动了那种念头，真是该死，万一辱没人家姑娘名声就不好了。
“叨扰了，夫人。”肖淮生小声开口。
楚风灵瞧了几个伤患，外头菱角便掀开帘帐进来，瞧见楚风灵的身影，连忙开口，“楚姑娘快些去瞧瞧吧，我们家夫人胃口不好，正吐的难受呢。”
边域的食物本就稀少，加上吃的都是些粗糙的米面，徐妙玲的肠胃受不了很正常，加上两军交战，战火纷飞的时候，食物是最匮乏的。
她急忙跟着菱角离开，等进了营帐发现，里头就徐妙玲一个人，她惨白着小脸，看起来更显瘦弱了些，她是前段时日小产生下闻钰的，身子骨尚未恢复，等楚风灵把脉时，对方脸色一直很凝重，直到松开她得胳膊，她那一向好脾气的楚姐姐开始恼火，“你这才生完孩子几个月？还是划开肚子生的，真该死。”
楚风灵很少骂人，“闻迁不知节制，你还不知道吗？”
徐妙玲直接懵在原地，很快她就知道了。
自己怀了第二胎。
这孩子就跟不停歇一样，才短短几个月，就降生到她得肚子里，要是换做以前徐妙玲一定很高兴，但此刻她却浑身发冷，压低声音便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侯爷。”
“楚姐姐，你且告诉我，这个孩子能不能留？”
楚风灵秀眉紧蹙，直言道，“你要想日后性命无虞，这个孩子不能留。”
徐妙玲叹息一声，“还是惜命好，我已经有了钰儿，只是天公不作美。”
可怜这个孩子了。
但她还是不舍得，别人穷其一生都难生养两个孩子，她小产了第一个孩子，如今第三个孩子还要面临这样的命运，太过痛苦。
“楚姐姐，你帮帮我吧。”她低叹一声，“我想留下。”她只能去求楚风灵，求她帮帮自己，楚风灵陷入纠结，她并不想规劝徐妙玲留下孩子，这对她的身体伤害很重，稍有不慎就会……
“妙玲，你还年轻，你再想想。”她起身，就要离开，就见营帐突然被人掀开，闻迁冷凝着脸走进，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徐妙玲，随后便道，“去准备药。”
是对楚风灵说的，他这话等同于默许楚风灵的解决办法，但这又能如何？身为男人他首先是一个丈夫，要为妻子遮风挡雨，任何对妻子没有利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去尝试，何况这很有可能会要了妻子的性命，这是关乎人命的事情。
“不要，阿兄。”徐妙玲瞪大美眸，眼底满是痛苦，“阿兄你不能这样的……这个孩子也是我们的。”
她眼底划过一抹痛苦，似乎在闻迁知晓这件事时，她就知道闻迁会怎么选。
“我们已经有钰儿了。”闻迁叹息一声，“是我的错。”
徐妙玲咬唇，她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阿兄到边域已经三个月了，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临行前有的，也就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大的孩子，悄无声息就这样扎根在了她得肚子里，不乖不闹，比钰儿还要听话。
就这样失去一个孩子，徐妙玲舍不得，她楚楚可怜得眸子落在闻迁心里，他心就跟揉碎了一样，这对夫妻用一样恳求的神色去看楚风灵，楚风灵就知道大事不妙。
“三个月胎确实快稳了，或许能生下来。”她只是说或许，“但你们要做好准备，不管这个孩子落不落地，徐妙玲的身体肯定会受损，生了她日后很难再调理了，你们肯冒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