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乖巧懂事的徐妙玲也会这样,侯夫人颇为意外,她身后菱角扶着她的身子,捧着泪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别跪了。”
“左右都是我那不孝子的主意。”侯夫人叹息一声,“你先起来罢,让小侯爷回来见我。”
徐妙玲抿唇,她身子孱弱,加上之前小产留下的后遗症,这一胎难保,也很难保住,几十双眼睛盯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要是继续待在侯府,只怕那些暗地里的人,还不一定要怎么出手。
“母亲,我想回护国公府一趟了。”她抬眸,眼神带着几分恳求,侯夫人嘴唇翕动了两下,想阻止,最终只是沉声叹了口气,“你想回去就回去罢。”能把一个心性倨傲的贵女,逼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下跪来求她,就为了这个贱人东西,可见她那儿子真真是混账东西,禽兽不如。
怕是只要这傅银雪横在府中一日,永安侯府就会不得安宁。
别苑内,楚风灵煎了一副药,给徐妙玲喝了一口,她顿时眼睛晶亮晶亮的,眸中满是悦色,“还是你这儿待着舒坦,药都是甘甜的,不像永安侯府,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连喝个安胎药都得是上面准备好的。”
“所以你打算在我这儿安胎?”楚风灵挑眉,“你那婆母也乐意?”
“她自然乐意,忙着肃清家门呢,据说是为了那傅银雪,打算和儿子继续僵持着,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早点远离纷争才好。”
她笑着笑着便面带苦涩了些。
谁说不是呢,她是长宁郡主,身后是徐国公府和护国公府,还有太后,那是何等殊荣尊贵的身份,即便是那皇后,也是能做得的,却被一个娼妓之女给博了面子。
换做任何一个贵女,唾沫星子都能骂死小侯爷了。
“肯定是你挑起的。”楚风灵微微一笑,“你也挺坏的。”
徐妙玲被噎住,顿时小声道,“就是小小使了点法子罢了。”
“今儿这里倒是挺热闹的。”一身青色长衫夹袄,披着一件苍青色外披袄的女子被扶了进来,她面上涂了点胭脂,显的小脸娇媚过人,说话的是她身边的侍女唐巧儿,唐巧儿扶着自家夫人,一脸笑意,瞧见屋内两位,更是连声贺喜,“探花娘子,贺喜贺喜。”
“你家夫人这福气也不差,陈公子能中上榜眼,肯定是托了你的好运。”楚风灵一逗,青梅脸红扑扑的。
屋内上了炭火,暖烘烘的,几位贵女脸上都带着几抹笑意,直到徐妙玲珉了口茶,轻声道,“不知今年的科试之后,陛下会将留下的极为分配到哪里,是翰林院,还是几位大人手中,都未尝不知。”
“如今朝堂分三派,左相之女淑妃,孕有一子,肚子里这个十有八九也是个皇子,一时间风头正盛,而我父亲徐国公之女姚倩倩也已进宫,陈家力捧着的柳枝枝以及那位和贵妃同时进宫的,尚书之女盛秋意,也位高妃位。”
她淡淡解释说,“陛下最缺的应当是能带兵打仗的,文臣什么的够用,只是那右相年纪已大,马上要退下来了。”
“陛下真是奇怪,他这般宠爱淑妃,让她生下两个孩子,就不怕左相起那等心思吗?”
青梅一脸疑惑,她要说的也是楚风灵想说的,不过她比青梅略懂一二,“谁说陛下不会搞左相?他这般纵容,怕是底下人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这泼天的富贵之下,横着一把刀,陛下想刀谁刀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倒是徐妙玲微微抿唇,忽的自嘲一声,“说不准陛下就是喜欢淑妃呢,从在太子府的时候,他就专宠淑妃,能让她诞下孩子,还不够喜欢?”
她话里话外满是嘲讽,想到自己守着的十几年的太子妃之位拱手让人,以及东方明宸那双深情又带隐忍的双眸,她就一阵失笑。
“淑妃娘娘,日后不会成为皇后吗?”青梅小声说着,她瞧了一眼徐妙玲的神色,发现她情绪不对,忽而转移了话题,“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徐妙玲收回思绪,“她不会,她最高就只能做到贵妃了。”
不是她胡诌,而是徐妙玲足够了解东方明宸,她的皇后之位哪里这么好得,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底下女子为了这个位置争风吃醋,他只需要站在幕后,看着她们相互啃咬厮杀就行。
“她这肚子也有小一个月半了,月份还小,需要再稳稳。”楚风灵提醒道,“之前你婆母给你用的药,有些冲了,导致你身体更加虚弱,现在就得慢慢调养,调养到个五六月,就能稳妥了。”
“还得那么久?”徐妙玲脸上满是讶异,寻常女子坐胎三个月就成了,最迟也就四月份,也该稳妥了,她这肚子偏偏还得等上五六月,这不是要稳到生吗?
“看来还是我肚子里这个要稍微大些。”青梅低笑一声,“我已经三个月了。”
说起来也是她糊涂,连自己什么时候怀孕的都不知道,一直跟在少爷身边,等到发现了,就已经两个月多的肚子了,孩子很稳妥,也不闹她,就跟肚子里有个东西,但那东西毫无存在感一样。
“真是好命。”她记得当时身边丫鬟说了这样一句,是不是真的有另类的福气在里面。
“以后生个妹妹,喊你家那位做哥哥。”
徐妙玲模样柔和,她轻轻揉了两下肚子。
“这可不兴说,哥哥妹妹,你是想订娃娃亲吗?”楚风灵抿了抿薄唇,她起身将药渣倒掉,就见外面飘起小雨,她连忙催促道,“珍珠将窗户合上,别让风吹进来了。”
“半掩着罢,我也想瞧瞧。”徐妙玲侧过身,“要不是怀着身子我还想去听风楼听点乐子,那里的说书先生最能说了,而且说的句句在理,往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人手……”她慢悠悠说着,人假寐过去,呼吸声也跟着浅弱了些,楚风灵拿过毯子给她一盖,吩咐底下人将炭火烧的更烈些,接着便拉着青梅到侧院去,青梅的手指发红,她瞧上了一眼,以为陈府又有人磋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