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悠悠的秋韵,平平仄仄点缀着碧空的徙雁对对,徙雁排排。无论它们排成人字,还是排成一字,口里都衔着那最美的秋歌,吟唱着,眷恋着,飞向南方。浓浓的秋韵,在山川丘陵的一片亮黄;在江河湖泊的一派清澈;在树林沐风的一派轻吟;在一片殷红;一片苍绿;更是一片金黄。水墨丹青的秋韵,浓墨重彩的秋韵。
此时,陆家村东边一户人家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声音尖酸刻薄,干完农活回家吃饭,路过此处的人都能清晰听到里屋传出的声音。
“分家,今天这个家必须得分,没有谈的余地。”陆大嫂满脸怒容的对着陆家众人狠狠的说道。
“是啊,今天必须把家分了。”陆家大郎附和着自家婆娘的话。语气虽不似陆大嫂那般刻薄,但也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狠意。
陆家三媳妇转了转眼珠子,一副柔弱的做派,怯生生的对着陆家大嫂说到:“大嫂,二哥已经战死,二嫂孤儿寡母的,此时分家,那不是要了二嫂一家子的命啊...我们这样....”
还没等陆三媳妇说完,陆家大嫂直接厉声打断陆三媳妇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弯弯绕绕,在这里装什么好人?”陆家三媳妇面上一白,没想到陆大嫂直接不顾她的面子当中这样给她难堪,心里对陆大嫂又恨了几分。
“大嫂哪里话,我只是心疼自己的侄儿侄女,大嫂倒是误会我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陆三媳妇擦了擦眼泪,弱弱的说道。
陆大嫂白了陆三媳妇一眼,心里记了陆三媳妇一笔,不过眼下分家一事要紧,等以后在慢慢收拾他,陆大嫂收起刚刚恶狠狠的表情,假意擦了擦来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又接着说到:“二弟已经战死边疆,只剩下孤儿寡母四人,我作为妯娌本应该帮衬二弟一家,也更是心疼侄儿侄女,更不应该提出分家,可是.......哎,我也不想啊..”
尽管陆大嫂半说半留,但一家众人心里也都明白陆大嫂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陆家老太太看着大儿子家的情景,几番纠结之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只能无奈点了点头,同意了老大媳妇提出的分家。
陆憬在旁边看着奶奶和大伯娘就说了几句话,就把分家的事情敲定下来,自家弟弟妹妹在旁边哭的可怜兮兮,再看一眼晕在旁边的娘亲,只觉得心中满是苦涩。
此时,宋昭昭感觉身上一阵拍打,宋昭昭慢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开始是模糊一片,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头痛欲裂,就看到身旁两个小娃娃哭唧唧的,周围嘈杂的声音也一窝蜂钻入耳朵。
“大哥,娘醒了,娘她醒了。”宋颜就趴在晕倒的娘亲身上一个劲的哭,一边哭一边拍着宋昭昭,不止二房家老大听到了,陆家其他的人也都听到陆昭昭醒了。众人视线一道道都看向宋昭昭。
陆家大嫂看到了宋昭昭真的醒过来了,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她醒了过来,这个家不一定能分成啊,看得陆大嫂汗流浃背,着急已经写在脸上了,跺了跺脚,看向自家男人。
“宋昭昭,我告诉你,这个家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天必须得分。”陆大嫂反应过来赶紧厉声对着宋昭昭说道。陆大嫂害怕宋昭昭醒了过来坚决不同意分家,于是赶紧对宋昭昭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家三媳妇虽和陆大嫂子不太对付,现在看到宋昭昭醒了过来,一惯会在大家面前装好人也憋不住了,也赶紧跟着陆家大嫂表明自己的立场,对着宋昭昭装作无可奈何的说到:“二嫂,真不是我们非要分家,你也知道我们大家的孩子都差不多到了要上学堂的年纪,去学院求学,一年束脩可要花不少银钱呢,我们家....你看这....”
宋昭昭看着眼前的情景,每个人都穿着具有古时特色衣服,虽不似电视剧看到那般豪华,第一反应就是穿越了,毕竟自己也不是跑龙套小演员啊,小说也没少看,这何种情况那肯定就是穿越啊!!!
听到周围人说的话,大概能猜到现在这个大家庭是在闹分家,这副身子的原主应该是不同意的。宋昭昭想着穿越的事情,心里一团乱麻,没看到陆大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陆大嫂看到宋昭昭沉默不语,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的对着宋昭昭催促道:“宋昭昭,你现在既然已经醒了,就不要在这里沉默不语,族长和里正我们都已经通知了,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也别再纠缠了,今天必须分家,就算.....”
“我同意,但是我有条件...”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宋昭昭打断了。不止陆家大嫂满脸错愕的神情,满屋子众人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昭昭的脸,大家都快要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出现在问题,听错了,不然为何宋昭昭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没像往常一般闹下去,听到后面一句,众人也都明白过来,原来是有条件,怪不得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陆大嫂马上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转身向主位陆家老太太说道:”爹,娘,谁家分家不都是当家的做主,什么时候分家还能谈条件啊,爹娘倒是说句话啊。”
陆老大听到媳妇这么说,也跟着说:“是啊,爹,娘,您们倒是要好好说道说道老二媳妇。”
其他众人虽没有说话,但也都是暗自点点头。
“行了,你们都闭嘴,听听老二媳妇怎么说。”陆家老爷子发话了,大家都闭上嘴,转头又看向宋昭昭。
宋昭昭正准备开口,族长和里正一起从门外进来,陆大嫂看到族长里正连忙起身说道:“族长里正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今天我们老陆家要分家。”
里正不悦蹙了蹙眉,倒也没说什么,旁边陆家族长倒是不悦出声打断陆大嫂(陆王氏)正准备继续哭诉的的话,“一介妇人,怎如此没规矩,老爷子都没发话,你倒是先说上话了。”
旁边陆老大拉了拉自家媳妇,陆王氏还想说什么也终是闭了嘴吧。陆老爷子对着族长和里正说:“我们陆家今日是准备要分家,但现下还在商议中....”
里正看了看宋昭昭,发现她面色不好,一张脸惨白无色,暗暗叹了口气,心中也是明白宋丫头心中定是不愿分家,以前陆家老二在世时,一大家子要死要活,说什么也不分,现在陆老二战死,一家子倒是合起火来欺负宋丫头一家孤儿寡母的,一大家子蛮横不讲理,在外面到是装的老实本分。
里正本名陆游川,宋家老爷子本名宋如山,两人年轻时,不仅是同窗也是一起逃难的患难之交,那个年代闹饥荒,人们都各自南下逃难,陆游川老母亲患病,路上脚程慢,一家子被陆家族人暗戳戳给扔下,先行逃走,那时候是宋如山这个同窗在逃难的路上多有照顾,那时候多亏有宋家一家人,不然陆游川母亲就病死在路上。
哪里会等到南下安定下来,享了几年福,安然离世,而自家孙子在陆家二郎尚未参军之时,溺水得陆二郎所救,陆里正自然是对宋家心存感激。
今日过后得赶紧托人稍信给宋家大哥,分家怎么能不让娘家人过来撑腰呢,思及此处,对老爷子问道:“大家都同意分家吗?如果都同意就开始着手准备吧。”陆里正顿了顿,着说道:“如果有人不同意,意见没统一,我看就还是算了吧。”
里正私心是想让宋家侄女趁着这个机会分家,毕竟这一大家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分家后自家当家做主,再有娘家帮衬,日子过得是不比没分家强,可是这侄女就是不愿意分家,自己也是劝过的。
宋昭昭能感觉到里正对自己的善意,对里正笑了一下,扫了一屋子众人,接着说道:“我同意分家,但是我希望爹娘能公平公正,大房三房有的,我们二房也得有,还有我丈夫战死的抚恤金也得给我们二房,现在里正和族长也都在这里,也希望族长里正能做个见证。”
里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是欣慰一笑:“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和族长必然会做这个见证,确保分家分的公平公正。”说完话里正心里也是欣慰又心酸,估计宋家丫头是在这家里受了大委屈,不然也不会同意分家了。
陆家大房三房都不乐意了,就是因为二房没有经济来源了,也害怕二房惦记那点抚恤金,可不是赶紧想把他们一家子赶出去吗,现在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要抚恤金,那分家还有什么用?
陆王氏赶紧说:“抚恤金是爹娘的,凭什么全给你们?”
“爹娘,这抚恤金也应该有我们一份啊,怎么听二嫂说话的意思,全是二房的啊。”陆李氏(陆三嫂)虽着急,但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不似陆王氏,跟牛一样,使不完的劲。
“我朝律法,抚恤金应由妻子继承五成,子女五成,如无妻儿,则由父母兄弟继承,抚恤金继承后,如被继承死亡,抚恤金由朝廷收回,你们想要抚恤金难道是想有牢狱之灾吗?”里正也是秀才出身,对朝法也是相当熟悉,村里人也都很是尊敬里正,他说的话一般不会有人去反驳。
宋昭昭一听,在心里连连叫好,这个朝代律法倒是很合情理啊,应该也很是完善。王氏李氏一听也都闭了嘴,虽然都想要钱,但谁也都不想去蹲大牢。两人心里憋屈不敢说什么也就干瞪着宋昭昭。
宋昭昭直接无视他们,对着陆家两老说道:“爹娘还有什么话需要交代吗,如果没有,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分家吧。”
老爷子没说什么转身进屋,在里面一阵子捣鼓,拿出一个老木盒子,在众人面前打开了,里面有田契地契,还有银子加上一些铜板。水田27亩,上等水田14亩,中等水田9亩,下等水田4亩,旱地有15亩,不分好坏,银钱10两及一家子省吃俭用存下来的5两碎银还有一些个铜板。
房子有五个房间,一厨房,两老一间,大房两间,三房两间,虽没有,但二房一家早就单独被赶出去了,老屋没有二房的的房间,宋昭昭自己带着孩子在村子最西头搭了一个茅草屋,原主不想分家就是不想孩子跟着自己住外面茅草屋受苦受累。
里正和族长接过陆老爷子手里的盒子清点了一下,数目确实是对的,接下来组长和里正商议了一下分法,然后公布,里正抬头,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按律法,这十两抚恤金由二房一家子继承,上等水田每房4亩,余下2亩留给两老养老,中等水田每房3亩,下等水田每房1亩,余下1亩,给两老。旱地每房各5亩。银子每房1两半,余下是两老的。这样大家可有异议?”
里正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人,静静等待,并没有接着说话。陆昭昭见没人说话,先行对着里正和族长行了一礼:“多谢里正和族长今日为我们陆家分家做见证,我们二房对于分家之法没有意见。”
陆老婆子(张氏)看了一眼陆昭昭,总感觉这个儿媳妇跟哪里变了一样,看着那张脸也还是那样,张氏转头对着里正和族长说道:“抚恤金是该给二房的,我们不跟着二房生活,只是我们两老养老....里正,你看这..”
里正看了瞥了一眼张氏,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钱和田地怎么二房都得给点二老,宋昭昭听到这里,真是气笑了,虽还没有记忆,但这婆婆真是偏心偏到南极去了,谁家儿子刚死就想着把儿媳妇一家分出去,还想要抚恤金,这是想让二房一家子自生自灭啊。
里正接着说:“养老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二老都有田地,老爷子愿意跟着哪一房生活,以后这田地归哪房所有,至于其他两房,是给赡养费,还是给田地就是他们自己商量了。”
陆昭昭想了一下,说道:“我们二房分到水田八亩,我决定将上等田一亩,和下等田一亩给爹和娘,那一两半银子也都留给二老养老用,只是日后我也不会再另付赡养费,爹娘意下如何?”
里正看了一眼宋昭昭,这丫头还是这般心善,留给两老的东西也是一点都不吝啬,真是跟宋大哥一样的好性子啊。王氏听到陆昭昭这么说,赶紧说道:“爹娘不如跟我们大房一起生活?”二老看了王氏一眼无奈点了点头,李氏瞥一了眼王氏,心里暗自生恨,但也没有说什么。
看着大家都没有说话,里正又接着说:“那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请族长拿出分家契约,大家都各自把手印都给按了吧,其余的东西也都分了吧。”
没要到得到抚恤金,大房三房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但至少家分了,也不用养着四个吃白饭的人,自己也可以当家做主了,这样一想,两个人心中又舒畅不少。
至于分的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两人也不管二房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回去,直接转身就走,后面还是里正找的村里的人帮忙搬回去的,其实东西倒是不多,两床被子,四个个椅子,一个小桌子,一个柜子,两个木桶,一个木盆,其余什么都没给,宋昭昭也不在意,她现在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这具身体,还没有所有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