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夫人要和离?”顾长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朵。
陆大夫人贤良,可这般温顺的性子遇到陆老夫人这样的婆婆最是受罪。陆家中馈一直由老夫人掌控着,陆大夫人就连自己的院子都做不了主。
看似贤良温顺,实则被婆媳规矩束缚得没有自由。
陆老夫人也就罢了,陆擎远养了许多妾,夫妻之间只剩下相敬如宾,前提还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至于婆婆刁难她,陆擎远压根不管。
大夫人自己养大的儿子都觉得女子应该相夫教子,自己的祖母父亲并无过错。
长久的压抑,导致陆大夫人有口难言,后宅生活一眼看到头。
赵莲芳搂着猫儿,叹了一口气:“陆大夫人在闺中出名的温顺,没成想,她也会有这么大的决心。”
顾长宁想起陆大夫人对她的好,心中担忧:“陆家会答应吗?”
“不知道,她搬出国公府,去了庵堂。陆家多半、不会和离,只会……”赵莲芳脸色有些难看,与外甥女儿说都:“只会休妻。”
“休妻、那岂不是就变成了大夫人的错。”顾长宁心口一颤,“不能休妻,只能和离。”
赵莲芳翻了白眼,“你管她做什么,和离还是休妻,与你有什么关系。”
“姨娘不知,陆家老夫人嫌弃我在仕途上无法帮助陆睿,但她不会,甚至每每都会帮我说话。这份好意,我一直记得。做人不能忘本,我同陆家报仇,但曾经帮助我的人,也给回报才是。”顾长宁忧心忡忡,休妻对于大家女子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赵莲芳闻言,深深叹气,“休妻还是和离,就看她自己的心意。陆家抓住她要离开的心、不对,她还有儿子,陆睿会忍着?”
“这个儿子、就是个狗东西。”顾长宁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养了这么个儿子,当真不如养个猫儿。您是不知道,每回老夫人说她不是,陆睿在旁听着,从不曾替她辩解一句。”
一回两回也就罢了,次次面对祖母刁难母亲而无动于衷,这样的男人才是可怕。
赵莲芳皱眉说不出话来了,顾长宁抓住她的手:“姨娘去秦家走一趟,就说请陆清易帮忙促成和离一事。”
陆清易心正,必然会帮助自己的弟媳。
“也成,我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小心些,陆家人找过来,你别出去。”赵莲芳爽朗,听后就让人去套马车,又担心外甥女被陆家人糊弄,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你外甥女不傻,您快去。”顾长宁将人往外推,面露笑容。
赵莲芳这才离开,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不对,我今日要去见一见季氏,你去陆家走一趟。”
朝廷判决下来了,今日流放,她打算今日去会一会季氏。
时间冲撞了。
“好,我去秦家。”顾长宁扶额,这么大的事情到这个时候才说。
赵莲芳又走了回来,“真是忙死我了,来了这么多日,铺子里的事情都没有办。”
听她言语,顾长宁挑起好看的眉梢,“那您前几日离开了三五日是去哪里?”
离开三五日,无人知晓去向,也不知做什么了,一直也不肯说。
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被自己的外甥女质疑,赵莲芳也是心平气和地揪了揪外甥女的耳朵,“我去见情郎了,啧啧啧,情郎腰肢可软了,还有劲。”
软、有劲……顾长宁脸色一红,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想到了些羞耻的事情,立即捂住脸颊不见人了。
小娘子羞得不见人,赵莲芳叹气不解:“你羞什么呢,见过狗,没吃过狗肉,害哪门子羞。”
“赵大娘子,您再这么说,我家主子半夜就要找您说说话了。”默夫人在一旁小声提醒赵莲芳,小娘子还小,不能什么事情都乱说啊。
顾长宁下意识就点点头,赵莲芳叉腰,摆出自己长姐的架势,“你让她来,我正好问问顾照,他给我外甥女挑的什么郎君,道貌岸然的蠢货。”
默娘吓得不敢言语了,顾长宁忙说道:“天色不早,您再不去,就要晚了,好姨娘,快些动身。”
真是让人害怕。
赵莲芳这才慢吞吞回屋换衣裳去了。
顾长宁趁着间隙里吩咐默夫人:“夫人派个脚程快的快些去秦家,就说我想拜见她家夫人。”
“好,我这就去。小主子怎么想见陆大娘子了。”默娘接了话。
“办些私事。”
顾长宁不肯言明,默娘也没有追问,打发婢女去前院找周晏,对外的事情,周晏办得最妥当。
顾长宁换了一身衣裳,出门的时候,又见吴恒抱剑站在门口。
“吴副将,您辛苦了,这个月棠记给你发月钱。”顾长宁着一袭天青色夏衫,小娘子肌肤雪白,明眸善睐,站在眼前,周遭景色都失去了颜色。
吴恒羞得脸红,忙行礼:“小娘子莫拿我打趣,我有俸禄呢。”
“你替我办事,我付你月钱,天经地义。对了,你家大司马呢?”顾长宁眯了眼睛,神采奕奕。
吴恒心惊地挪开视线,却莫名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由笑了,“大司马离京了。”
谢凛走了?
顾长宁心中一惊,“是回军营了吗?”
“不是,办事去了,很快就回来!”
顾长宁抿唇笑了,知晓谢凛去办隐秘的事情,不好再问。小娘子恢复俏丽的容色,转身小心地登上马车。
吴恒打马随后。
秦府门户紧闭,似有要事,更若枝头上的鸟。
昭娘上前敲门,门人开了一条缝隙,见是棠府的人,立即打开府门,“我家夫人等候小娘子了。”
棠府的人被引进府门,陆清易坐在花厅内久候,见蹁跹的小娘子走来,心中唉唉一叹,终究是陆家错过了。
顾长宁的身世、品性都是最好的,胜过京城内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女娘,且她的心思十分难得。
待顾长宁走近,她站起身,迎上前,拉着小娘子一道坐下,悄悄说道:“我知你为何而来,好孩子,你的心是好的。”
“您知晓我的来意,我便不多说了,您想怎么做,是袖手旁观,还是救人于水火。”顾长宁开门见山。
陆清易并非迂腐之人,性子爽朗,与其与她说迂回的话,不如就这么直说。
陆清易皱眉:“你让我劝陆家答应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