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杉郁抬头去看严牟冀，像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戚冉冉的问题一样，好一会儿都没能开口。
世界的黑暗面，他不想当着这位被半神大人贴身保护的大小姐面说出，可事实真相摆在那里……
严牟冀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些沉重却很认真，“是。”
“有时年龄越大的低等阶修炼者心思越黑暗。”
“他们自觉提升无望，便开始做一些有违人伦的事，往往会在追求刺激中死去。”
戚冉冉垂下眼帘，看着跪坐在地的廖逸明，他嘴角带着疯狂的笑，为戚冉冉掀开了冥虚大陆的另一层面纱。
丑陋的、令人厌恶的、恶臭一样的黑暗面缓缓出现在戚冉冉眼前。
廖逸明扬着头，近乎疯癫地笑，“高等阶的世家大小姐啊，我死无所谓，活了这几百年我早就够本了，只是你们的人生却刚开始，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有这样主持公道的心吧。”
他猛地起身，从怀里掏出匕首刺进自己心脏，又狠辣决绝快速抽出。
四阶修炼者并不会那么容易死，他甚至还能反手将匕首插进二小姐胸口又快速刺死吴谋士。
整座城主府染上血腥味，廖逸明只是疯狂地笑，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能死在自己手里、没被别人折磨对他来说已经是种解脱。
随着廖逸明倒地，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戚冉冉不由抬头看天，隐隐的、好似有什么从天上注视她一样。
“这座城现在是无主之城了。”戚冉冉抬手射出一道灵力，围绕这座城的结界自然破掉，宣告着这座城现在已无主人。
城中百姓慌乱起来，细碎的议论声从城中响起，戚冉冉的神识蔓延出，将各种细碎的声音尽收脑海。
“城主结界没了……咱们的城没城主庇佑了，以后会不会被人打劫啊？”
“打劫也比被城主一家欺压要强！我宁愿死在盗匪手里，也不想再过这种被欺压的生活了！”
“也许下一个城主会好一点，咱们就有人庇佑也不会被欺负了……”
“谁知道下一个会怎么样，要我说咱们推举一个普通人当城主不行吗，跟咱们一样的普通人应该会能更设身处地的为咱们着想吧？”
听到这儿，戚冉冉忽然歪头看严牟冀，“你觉得我把这座城占下来怎么样？”
严牟冀随意点头，“你喜欢就好。”
一座城而已，能入小冉冉眼是这座城和城中百姓的荣誉。
山杉郁却忍不住呲牙，“冉姐，你堂堂七阶大能，为什么要占这么一座小城？你要是想占地就自己开宗立派啊，招收弟子一起修炼，可比管理普通人住的城池轻松多了。”
“我还没开宗立派的心，只想挂个城主名义，然后找一个普通人来帮我管这座城。”
“啊？”山杉郁愣住。
戚冉冉解释道：“我留下城主印记，让普通人帮我管理，有事他们可以通过城主印记向我汇报，不需要我天天在城中坐镇，对吧？”
“是……就算你自己管理城池也不需要天天在城中坐镇，但普通人怎么能给咱们当谋士呢？”
山杉郁以为戚冉冉想要的是和吴谋士一样的人，他提醒道：“普通人寿命短，几十年可能就没了，遇见旁人攻城又做不了什么，咱们要找还是找低阶修炼者吧，像冉姐这样的等阶随便放出风声去，就说自己在这儿坐镇需要谋士，肯定有很多三四阶的修炼者来投奔你。”
修炼者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武神门派、驭兽世家最厉害，普通门派和普通世家排第二，散修的武神和驭兽师排在最后一层。
每一层都有明确的鄙视链，前两层以强者数量、势力关联划分，最后一层的散修却以靠山衡量。
哪一位散修认识更厉害的大能者，或者是投靠在更厉害的大能者门下，都将成为他们在散修界地位的衡量标准。
山杉郁是想让戚冉冉给低阶散修当靠山，既能找到免费的谋士，又不用隔上几十年就回来筛选谋士，这样多省时省力？
戚冉冉思考了一下，轻声说：“如果我找两个谋士呢？”
“一个普通人、一个修炼者，让他们一起帮我管理城镇，凡事商量着来，手中的权力分配也一样，会不会更好一些？”
这一次不用山杉郁开口，杨桃就说道：“那样有点难，修炼者可都是很傲气的，要是让他们和普通人共事可能会直接把他们气走，脾气火暴一点的还有可能杀了凡人谋士，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事情刚开始便陷入困境，戚冉冉却没放弃占城的心思。
她抬手在城外布下一道结界，只要是修炼者进城都能感觉到这个结界，便知道这是一座被占领的小城，结界在修炼者通过的时候会释放一些七阶威压，告诉修炼者占领这座城的城主达到七阶。
占城后戚冉冉便不急着离开，她轻点廖逸明留下的人手，挑选出能用的手下，让人遣散廖逸明剩余族人。
修炼者占城比普通人想得简单很多，几个命令下去，手下便会尽职尽责的执行一切，最让戚冉冉费心的却是这座奢侈华丽的府邸。
她直接挥手，让人将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到面前，然后问道：“这附近修炼者最多的大城在哪儿？”
众侍卫茫然，角落里一个精瘦的男孩走出，小声说：“我听前任城主提起过，他说要去夜刃城买东西，具体在哪儿属下便不知道了。”
知道城池名字就可传送过去，戚冉冉点头表示了解，着重看了那个男孩一眼。
男孩差不多十八九岁，精瘦但很高，眼睛亮晶晶的，在戚冉冉看他的时候竟然也没露出明显害怕。
戚冉冉觉得他不错，在这种年纪竟然能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家中排行第七，大家都叫我汪七。”
“汪七，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戚冉冉话音落，忽然看到汪七脸上露出震惊。
他似乎很害怕，瞪大了眼睛看戚冉冉，又碍于戚冉冉实力不敢反驳，慢吞吞地挪到戚冉冉身旁。
戚冉冉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一下，不明所以眨眼。
杨桃在旁偷偷地笑，“冉姐，他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是看他机灵，想培养一下，他能误会……”戚冉冉下意识说着，随即嘴角一抽，想到了山杉郁说的欺男霸女，汪七不会是以为她想霸占他吧？
她……一个有了双修伴侣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戚冉冉咳一声，有点尴尬地说：“本城禁止欺男霸女，不管是修炼者还是普通人，都不可违背对方意愿强行霸占对方，这是本城第一条规矩，明日就在城中宣发。”
汪七等一众侍卫愣下，随即快速点头应是。
夜里，戚冉冉才有空问严牟冀，“今天的事发生得很突然，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为什么不对？”严牟冀反问：“冉冉，你现在已经很厉害，能左右自己命运也能为他人主持公道，为什么还考虑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