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心寮是宫中的太监和没有出宫的宫女年老后养老的地方。
卫大回在寮内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奇珍异草。
这天,卫大回正在给他心爱的建兰修剪有些枯黄的叶条。
“卫公公,有些时日未见了,您可好啊?”
刘章隔老远便大声的喊道。
卫大回听出是刘章的声音,他苍老而白皙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转过身来,只见刘章手持拂尘,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不紧不慢地往他这边走来。
他的脸色微僵:“小刘子,你这是?”
刘章走到一盘开的旺盛的花前惊叹道:“卫公公,您这满院子的花草,花了不少银子吧?”
卫大回有些恼火,他退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他不客气的道:“刘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章走到他跟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卫大回被打翻在地,一脸不可思议。
刘章将拂尘轻轻搭在手上,嗤笑道:“您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下令,将你斩首示众。你现在可是罪臣了,咱家念及你昔日对咱家的帮衬,这才唤您一声公公,别不识好歹。”
“不可能!这不可能!”卫大回用极其尖细的嗓音怒喝道。
顾玄寅往日里对他客气有加,怎么可能将他处死?
刘章轻笑一声,“对于你所做之事,皇上心里门清呢,之前没有惩治你只不过是念及旧情而已。要怪啊,只能怪你间接触犯了皇上的逆鳞,要不是你收了钱将王家小子接进宫来,你又怎会有今日呢?”
卫大回早在想起身接近刘章时被侍卫按压在地上。
他挣扎着喊道:“王家小子?王坤?他怎么了?他做了什么?”
刘章斜睨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格外痛快。
他掩嘴而笑:“想知道啊?那你一会下去问他吧,他应该还没走远呢。带走。”
刘章沉默的站在这处院子里,看着前面一点一点消失的狼狈身影,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卫大回关在房中折磨的那段痛苦记忆。
他熬出来了。
刘章释然的笑了。
“皇上,卫大回已经处斩了,宫里边被他送进来的也都用同样的办法让他们家里给赎回去了,另外,王家捐出了五万两银子用以赈灾,求保住他们全家的性命。”
顾玄寅嗤笑一声:“倒也是真怕死。”
“你退下吧。”
“是。”
刘章退出去后,夜玉从一旁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上,金沙驿站来消息说,见到两个手持蓝衣令的蓝衣拥着一位公子。”
公子?怕又是扮做男装吧?
顾玄寅无奈笑道:“是卿卿她们三人吧。没想到已经到金沙了,那朕也该出发了。”
卿卿?夜玉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主子,属下实在担忧,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如果是暗箭的话属下定帮主子挡下,可疫病...属下恐怕没有办法将主子身上的疫病转移到自己身上。”
夜玉很是担忧。
“不必担忧,朕猜测,现在去,不一定会被传染了,安南和后面朕派去的玄衣众,不就都没有染病吗?”
顾玄寅笑问道。
“这...”夜玉一时语塞。
安南去边关已有两月了,时常会送信回来。
边关的玄衣众就像是被人连根拔起了一样,顾玄寅又派了些过去,消息网络这才串通起来。
边关疫病是从一个叫南喜村的地方最先开始出现的,一个农夫喝了南喜村河里的水后,回家就开始头痛,身上泛起大大小小的红色疹子,时间长了还会溃烂流脓,很是瘆人。
最初他只是去医馆看病,可这不仅没有治好他的病,反而将医馆内的其他病人给感染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村子就感染上了这种莫名的症状。
到第一个农夫出现症状的第五天,他突然就死去了,这个病会死,村里的其他人人人自危,在无限的恐慌中陆陆续续的死亡了。
最快的刚感染不到两天就没了,体质好些的可能能撑到七天,可到底没有根治的药,他们只要感染了,就只能痛苦的等死。
军中派人救治,结果就是不仅没有救治好,反而将军队也感染了。
边关的两万守军,赤玄军占了五千,而在这次疯狂的疫病中,死亡过半。
这样的情况会导致边关守不住的!
可奇怪的是,时常在边关作乱的部族们,都不见了踪迹。
顾玄寅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可能与他们有关。
至于之前的玄衣众为何没有消息传给他。
竟是因为那一块的飞禽走兽全部死亡了,他们又都得了疫病,封锁了对内的城门,导致他们在边关消息送不过来内地。
唯有那只庞大的黑鹰,因为事发那些天正好外出到了邻近城市的山林中寻找伴侣,这才逃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边关的人死了大半后,就停止了死亡趋势,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溃烂,却没有痛觉,一双双红彤彤的眼睛分外引人注意,看上去像个厉鬼一般。
周边的城市都没有受到影响,一些跟边关的人从来不打交道的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一些有事需要经常去边关的,也被以保密的军事训练为由,禁止出入。
守在边关内城城门口的,是玄衣众的青衣们。
“也不知道武哥在里边怎么样了。”
一名年轻的女子担忧地说道。
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握紧手中的剑,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的任务是不让外人入内。”
年轻女子愤怒的看了他一眼。
她和眼前的男人还有在里边的武哥三人是一同加入玄衣众的,且都前后各自升到了青衣的位置。
这次的任务分成了两波人,一波守在城内,一波守在城外。
他们两人和武哥分开了。
来的路上就听说了,城外有疫病,这让她很是担忧。
似乎是觉得眼前之人过于无情,她委屈的偏过头去,不想看见他。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中年男子深呼吸几口,将眸底的忧虑之色掩去,他又何尝不担心小武呢?那可是他弟弟。
可这是上头安排的任务,他们作为已经将灵魂卖给了玄衣众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站住,你们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