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的速度很快,奏折不到半刻就出现在了云雾宫书房的案桌上。
看了一眼熟睡的姬无浣,顾玄寅不舍的摸了摸她的脸,起身离开了寝殿。
除了提到叁阳的水患让叁阳几近全部的村庄和城镇都被冲垮外,江州也存在很大的问题,照常理来说,叁阳虽然比魏国的地势低,魏国与祁国天气相同,降水程度也一致,那些多出来的雨水是有可能部分流到叁阳没错,但是江州的地势比叁阳还要低一些,叁阳不该会遭受这么严重的水患才对。
顾玄寅皱了皱眉,看来除了关城门不让叁阳百姓进城,江州还有很大的问题。
又翻看了其他奏折,都没有提到江州水患一事。
若是为了江州不受水患之灾不惜牺牲掉叁阳,这江州州牧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一封密信映入眼帘,顾玄寅抬手拿起。
“皇兄,臣弟已到达江州,这里到处都有沙袋堆积的小山,唯有一处没有,或是将江州地界内所有流动的雨水接引到了这一处排放,这处连接的,正是叁阳。”
还附上了一张地图,果然,地图上江州虽然地势比叁阳低处许多,但是有一处确实高的,江州通过这一处,将界内雨水通通放出,这也加重了叁阳的灾情。
几天前便已收到叁阳的线报,让顾远宁带着一些补给去看了看,顺便查查叁阳灾情为何如此严重。
这小子,倒是会办事。
这么快就将事情打探得水落石出了,接下来的事,就用不着他再出手了。
“速归。”
提笔写下两字,顾玄寅就将信折好装进顾远宁原先那个信封袋子里了。
这里没有新的信封,也懒得叫刘章找来了,就先将就一下。
顾玄寅看着信封,想到。
把信封放到一边,刚要继续看剩下的,因为这里的桌面和御书房的不同,手肘猝不及防的就在桌子上磕碰了一下。
“嘶”
别说还挺疼。
顾玄寅轻嘶一声,然后突然姬无浣手肘上昨天的摔伤。
“把这个给忘了。”
顾玄寅轻拍脑袋,说道。
走到寝殿前,看着内屋外小憩的晴天,顾玄寅走进后说道“她今天上药了吗?”
晴天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眼睛内一片清明。
低头说道“回主子,早上上了一次,晚上的还没有。”
顾玄寅点了点头,往内屋走去。
“把药拿进来。”
晴天应了一声退下了。
姬无浣此刻还在继续睡着,兴许是今天偷偷喝了一小口果酒,虽然没有醉,但是助眠效果一流。
顾玄寅轻轻将姬无浣的手从被子中拿出来,许是感觉不适,姬无浣皱了皱眉头。
顾玄寅没有停下动作,将她的两个手臂都从被子中拿了出来。
睡觉穿的衣袍袖子很松,顾玄寅很轻松就将两条手臂从衣袖中释放了出来。
莲藕般的手臂上,还缠着一层浅浅的绷带。
顾玄寅轻轻将绷带的结解开,露出了已经结痂的两个手肘。
顾玄寅皱了皱眉,看起来已经结痂了应该不用上药了吧。
晴天这时已经把膏药端了进来,还打了一盆洗手的水。
顾玄寅净了净手,蘸取了薄薄一层药膏,往姬无浣结痂的手肘涂抹开去。
痒痒的感觉传来,姬无浣悠悠转醒了。
看到正低头擦药的顾玄寅,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出声,选择了继续装睡。
晴天眼尖看到姬无浣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了扬,也没有点破,反而将膏药放置在床旁的案几上,退出了内屋。
屋内只剩下顾玄寅和姬无浣二人。
涂抹完膏药,顾玄寅还是浅浅的围了一层纱布,防止药膏被蹭掉。
想到还有膝盖上的淤青,顾玄寅掀开姬无浣的被子,姬无浣穿的长裤睡觉,还穿了一双长长的袜子。
顾玄寅拿起姬无浣的一只腿,脱去了袜子,露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足,顾玄寅的呼吸不自觉的滞了滞。
将内心的浮躁压下去后,顾玄寅将姬无浣的裤腿往上拉,露出了青紫的膝盖,眼中露出浓浓的心疼。
蘸取了一些乳白色状的膏体,顾玄寅轻轻地揉着姬无浣的膝盖,约莫揉了半刻钟,确定已经完全吸收后,又抓起另外一只腿,继续着方才的操作。
姬无浣只觉得身下一凉,紧接着自己的腿就被人抓在手里,脱去了袜子还把裤腿给提高了。
她又羞又怕,敢怒不敢言,这皇帝,占她便宜。
此刻如果她醒来骂他,那也太尴尬了,一想到自己的腿正被一个男人抓在手里还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着,姬无浣就觉得头顶上冒火星子。
现在装作在做梦踹他一脚他相信的几率有多大。
身体比脑子行动的快,两条腿终于揉完了,趁顾玄寅把她的裤腿放下准备袜子的功夫,姬无浣闭着眼睛往顾玄寅的方向狠狠地踹了一脚。
然后淡定的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唔”
好巧不巧,踹到的正巧是万岁爷的鼻子。
顾玄寅捂着鼻子,皱紧了眉头,这小妮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鲜红的鼻血通过手指缝隙流了出来。
顾玄寅四处看了看,刚刚洗手的水也被端出去了,也没有擦手的东西。
“晴天。”
顾玄寅捂着鼻子,朝着外头喊道。
晴天很快便出现在了内屋,看着一脸血的顾玄寅,愣了愣。
“主子,你怎么。”
顾玄寅摆了摆他那沾满了鼻血的手,“不碍事。”
接着换了另外一只干净的手继续捂着鼻子。
“你帮卿卿穿一下袜子,朕先去出去处理一下。”
顾玄寅打开门,往外走去,不久,便传来外头刘章撕心裂肺的叫声。
“皇上!你怎么流血了皇上,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
还有顾玄寅的怒吼声。
“闭嘴!”
姬无浣还在装睡,晴天给她穿起袜子,整理好被子后,看着眼睛一颤一颤的姬无浣,知道她还在装睡,忍耐了许久,还是开口道。
“姑娘,奴婢知道您在装睡,奴婢猜的没错的话,姑娘刚刚应该是踹了一脚皇上吧,姑娘,皇上小时候鼻子被打断过,鼻梁很脆弱的,刚才姑娘踹的是皇上的鼻子,皇上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姬无浣听到前面一僵,听到后面蓦的睁开了眼睛,也不反驳自己是故意踹他的,只是问道。
“我刚刚踹到他鼻子了?”
晴天点了点头,“方才已经出去叫太医处理了。希望没什么大事,不然皇上又要在脸上缠绷带好几个月了。“
姬无浣有点后悔,这顾玄寅也太脆弱了,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这么不禁踹。
当然了,没有踹到鼻子的话,咱们的万岁爷还是没有这么脆弱的,好巧不巧踹到了最脆弱的鼻子,看来姬无浣注定是顾玄寅的软肋啊。
晴天看着表情一言难尽的姬无浣,说道“放心吧,姑娘,奴婢不会告诉皇上您是故意踹的,当然,如果您要自己说的话,皇上也一定会原谅您的。”
姬无浣木然的点了点头。
双手一扯,将被子蒙住头,思考着对策。
晴天见她这样,识趣的退出了内屋。
姬无浣想了很多办法狡辩,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一睁眼,竟已是白天了。
看着底下的地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收走,不知怎么的,姬无浣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姬无浣此时不想说话,摇了摇床边的摇铃。
进来的是雨天。
雨天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看了一眼姬无浣,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
姬无浣此时有必要怀疑,这个雨天可能是一个哑巴。
算了,看雨天这性子,就算一直不说话好像也不奇怪。
姬无浣整理完,随意的绑了一个平时在宫外的头发。
姬无浣又摇了摇摇铃,进来的还是雨天。
“晴天呢?”
姬无浣问道,她此时有事想问晴天。
雨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姬无浣叹了口气。
雨天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早点放在姬无浣的案几面前。
虽然云雾宫有专门用餐的屋子,但是姬无浣的早餐好像每次都是在她房间里面吃的。
姬无浣眼睛亮了亮,抓起了一个绿豆饼子,就往嘴里塞去,兴许是吃的太快了,姬无浣光荣的被噎住了。
雨天适时地递上了一碗豆汁,姬无浣用眼神感谢了一下,就一口饮下。
“舒坦。”
姬无浣咂巴咂巴嘴,说道。
雨天见她这副样子,罕见的笑了笑,只是姬无浣没有瞧见。
姬无浣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绿豆饼子一碗豆汁舒坦上,自己可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馆老板娘啊,自己父亲那也是江南第一的水运线的开山鼻祖,在她出生时便已是江南首富了,生下来就没缺过银子花。
此时却因为这区区绿豆饼子和豆汁,洋洋得意。
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呢?
姬无浣晃了晃脑袋,她想不通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皇宫里面一点也不好,对,一点也不好。
她还是得想办法,既不得罪皇上,又能回到清风楼才行。
姬无浣可能忘了,昨天她才把她不想得罪的皇上给踹出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