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韦克道啊……可惜喽……”
“太突然了,前几天还和他喝酒来着,今天怎么就……唉……”
“要不要联系警察处理一下?”
“还是算了吧……这样横死,越早入土越好,还是不要耽误了时间,免得克道变成红鬼……”
周围的亲戚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只有我愣在原地,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肃静——肃静——”太公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道,众人很快便停止议论。
大姨抹着眼泪,扶着太公来到众人面前,太公摸着白花花的大胡子看了一圈众人,接着道:“现在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人走了就是走了,克道走的方法也是不太吉利,还是早点让他入土为安好。咱们不用去劳烦别人,自己家做自己事,今晚就把克道请到寿枋里过夜,明天下午就入土,大家觉得如何?”
太公言罢,见众人没有异议,便道:“那就这么定了,表家的去镇上处理外事,亲家的留在这里处理内事,好了,散吧散吧……”
亲戚们散开各司其职,太公叫住我,询问了下我的伤势,又道:“阿敏啊,你发生的事儿,我听你大伯说过了,你和你朋友安心养伤,莫要管这些大人的事情……还有你爹娘的事,明晚再来问我吧。”
我谢过太公,亲戚们也是见我们三人浑身是伤,纷纷关心询问,他们似乎也是从那几位留村老人口中知晓了我们遭遇,我只道都是小伤,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见亲家已经收殓好那焦黑遗骨,我便同孟飞陆仁一同返回老宅。
半路上,孟飞悄咪咪凑近我问道:“韦敏,我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说,这尸体……应该不是你表叔吧?”
我点点头,这种电影之中将他人尸体烧焦后伪装成自己,然后本人金蝉脱壳的戏码,在现实之中看来,未免过于幼稚了。
我所怀疑的也正是这一点,如果说是表叔韦克道一手导演的这出戏,他的目的是通过假死欺骗我们然后脱身,那么这也只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只会加重我们的怀疑,起到的效果完全是副作用的。
也就是说表叔假死的目的,并不是保护自己身份。
所以表叔他到底为何导演的这出戏呢?
这起假死事件之中,有一个很明显的突破口——假死尸体的来源。
也就是说既然表叔是假死的,那这车内烧焦的尸体又是谁?
答案很简单——谁失踪了,那尸体就是谁。
孟飞听我这么一通分析,顿时豁然开朗,与我异口同声道:“是小辫子!”
陆仁听闻如此论断,挠头问道:“那为什么不可能是你表哥细芽儿呢?”
我回答道:“很简单,漏洞过大,如果说是表叔布置的这场戏码,他又害了表哥,家里就会同时少了两人,定会让族人生疑。但如果是用家里谁都不认识的小辫子做戏,便会合理得多。”
我思索一会后,又接着道:“并且表叔就是那黑衣人的话,小辫子便是表叔安插在莫老板身边的眼线,是表叔手下,表叔用自己的手下做成假死尸体,难度显然更低。”
谈话间我们三人回到村边的老宅,我在卧室内倒了两杯白开水给孟飞和陆仁,便坐在床上继续分析。
“当我们和莫老板一伙在石棺洞厅时,表叔藏身于耳道内,模仿陆仁声音勾引我们进入耳室,然后在那和小辫子里应外合,将莫老板他们一网打尽。”
孟飞却不解道:“那为什么你表叔不直接在石头棺材处动手呢?非要引到耳室,这不是很麻烦吗?”
我答道:“那个时候,我们脚下踩的是什么?”
孟飞抿了口白开水想了一下,忽然指着我恍然大悟道:“全是那些蛞蝓!如果在石头棺材旁边动手,很可能会让水底的蛞蝓吸了血,变成血舌头!这样的话你表叔就很难控制住场面了!”
我同意孟飞的观点,又看着陆仁道:“却没成想,我表叔被陆仁你那魏大哥弄出的钟声打乱了计划,他本来必须要在那青灰石棺旁边解决掉莫老板一伙儿,来达成某个目的。但钟声却将那石棺移走,他只能放弃原本的计划,来到洞外山缝口观察里头的情况,然后见机行事。”
我扶着下巴接着道:“而且小辫子他给我的感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而小辫子也是在听到钟声之后失踪的,应该是小辫子见突发变故,怀疑表叔另有阴谋,便背叛表叔,私自离开莫老板队伍自己去寻那东西了。”
“而我父母的坟墓被扒开,十有八九就是小辫子离开队伍后干的,他也是想从棺材里找那东西。而表叔和表哥都不太可能干这事,要是他们的话早就扒开了,甚至他们可能自始至终都知道里头空空如也。”
想到这里,我的推理陷入了瓶颈——首先我父母坟里为何空空如也?难不成我父母还活着?其次那小辫子到底是要找什么?
孟飞见我百思不得其解,便顺着这条思路寻思道:“如果小辫子是要找什么东西……那不就是把莫老板迷得死去活来的那什么臻世眼吗?其实那黄色的蛞蝓也不是什么臻世眼,就是个转移外人注意力的假货,真正的臻世眼早就被你表叔取走,藏匿在某处,但他却继续在此地徘徊,想必是为了达成某种因果。”
我一拍孟飞肩膀称赞道:“行呐你,不枉费我辛苦培育多年。”
孟飞昂头一笑,又是疑惑道:“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小辫子中途背叛你表叔后被你表叔杀害,那你表叔有的是办法处理小辫子的尸体,完全没有必要演这么一场假死的戏码啊?给人的感觉倒像是直接摆烂了一样。”
我听孟飞这么一说,顿时拨云见日,嘴角一笑道:“你说得没错,表叔确实是摆了,但是绝没有烂掉。”
陆仁一直在一旁听得认真,挠头疑惑询问:“韦敏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太明白。”
我拿起书桌上的三本薄笔记,像打牌一样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反问道:“都打过麻将吗?”
孟飞和陆仁满脸不解地点点头。
我继续道:“打麻将时摸了一手臭牌,青黄不接,眼看着这局没有胡的可能了,这种时候应该干什么?”
“拆牌防守,不让别人胡牌,不让自己点炮,打下一把,”孟飞脱口而出。
“没错,这一把不行,就拆牌摆烂,打下一把,而表叔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如此。”
我继续解释道:“表叔的计划被打乱,也就是说他原本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碎,他猜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亲戚们开始怀疑他只是时间问题,此时手里的牌变成了定时炸弹。”
我拿起桌上那三本笔记翻了个面,再次拍下道:“于是表哥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一局直接摊牌,集中精力打下一局,而这摊牌的行为,便是这起假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