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板面无表情道:“你想干什么?”
“那团血肉的弱点,便是声音,”我答道。
就如同古代战场上,将军要指挥人山人海的军队,必须得传递出特殊的信号,让部下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之中准确接收将军的命令一样。
而青灰石棺内的东西,要将数量极其庞大的血舌控制得如此灵活,依靠的是什么信号?
化学信号?光照信号?还是声音信号?
首先排除掉化学信号,因为那些血舌在血肉中并没有固定的位置,而是在其中到处不停游动着,若利用化学因子来传递信息,那势必会造成混乱。
其次也并未从那些血肉之中看到发光现象,那么通过光来传递信息也不可能。
那剩下的就只有声音了。
类似于古代战场上的战鼓,将军的命令,通过身边的鼓手用不同节奏敲击战鼓,一传十十传百,命令便会传递到远方的军阵之中。
那血肉也一样,中间石棺内的东西发出声音信号,棺旁的血舌重复声音信号,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协调起整个庞大的血肉。
而那声音信号,便是剔骨之音。
我要做的,便是破坏这种信息的传递,也就是扰乱那剔骨之音。
最能扰乱那血肉剔骨音的,不就是另一种剔骨音吗?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血齿,我的手中,恰好有一个可以发出扰乱之音的东西。
莫老板听我解释后,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手掌大小的东西,扔给我。
我接住那东西,仔细一看,是一个类似于小型音响的东西。
莫老板细细擦着自己的猎枪,却没管自己手上那大块头和兔牙留下的血迹,道:“野外警报器,防野兽用的,可以弄出一百二十分贝的动静,底下有个按钮,按了可以录音,但电池泡了水,很快会没电。”
我按下那按钮,对着警报器轻轻吹响那血齿,将剔骨音录入。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将那团血肉引过来?
我看着那坝底,去敲响那口被血肉扔下去的巨钟不就行了吗?
那血肉貌似非常厌恶那钟声,每次响起钟声,血肉必然会产生激烈反应,然后去寻那巨钟。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去那坝底,敲响巨钟,血肉听到钟声便会袭来,韦敏看准时机将警报器投到那血肉之中的青灰石棺旁边,用噪声断绝掉棺内之物与血舌的连接,将石棺与那血肉剥离,然后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开棺,将棺内之物击杀!
我将那计划告知孟飞和莫老板,莫老板没说话,只是拿枪逼着我和孟飞走在前面,也是默许了。
再看那洞壁上趴伏着的血肉,又比刚开始时大上了许多,还有源源不断的血舌正涌入其中,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我们三人马不停蹄往坝底跑去,莫老板在我们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紧跟着我们,而孟飞一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话多容易嘴瓢,怕莫老板听出破绽,便索性一言不发了。
我们奔至那坝底巨井边,万幸的是那巨钟并未坠入井中,而是砸在一块岩地上
我和孟飞来到那刻满了怪异蝌蚪状纹路的巨钟周围,那石地被砸出一个凹坑,巨钟的一部分陷入石地中,原本圆润的钟口,现在已被砸成了椭圆形,但敲出声响应该问题不大。
莫老板并未靠近,只是躲在一边石屋边上,盯着我和孟飞的一举一动。
孟飞看着我,对着不成模样儿的巨钟挤弄着眼皮,似乎在说我们拿什么东西来敲这玩意儿?
还敲?直接炸!炸也能炸出钟声!
我向莫老板索要些许炸药,莫老板则将一包手掌大小的土制炸药和胶带扔给我,然后端枪瞄准着我们,防止我们利用这炸药反水。
我将炸药用胶带贴到那巨钟上,深吸一口气,用打火机点燃引线,然后跑到洞壁下的巨石后躲好……
邦——
一声爆炸,随后一阵阵巨钟的嗡鸣声,在这山洞之间回荡着,我探出头观察,那钟只是被炸出了个小凹痕。
咕咕咕咕咕咕……
来了!
我望向那坝顶,只见坝顶处,那山缝外射入的月光形成了一道光幕,一条血色巨龙,正缓缓从那苍白光幕后探出头来,发出骇人的剔骨之声,这场景刹是诡异。
巨龙头颅在左右游移打量着坝底,却并没有要扑下来的意思。
石屋下的莫老板见那血肉并没有下来,便指了指我,将猎枪晃了晃,威胁道:“你,去大钟那吸引那个鬼东西下来。我没让你回来,就别他娘回来,否则有你挨枪子儿的时候。”
莫老板你他娘的!真就躲在这啥都不干,让我们去打生打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呗?
我却洋装镇定,将警报器交给孟飞道:“孟飞,我让你丢你再丢,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孟飞一愣,咬紧牙关,脑门上全是暴凸的血管,貌似他正强压自己内心深处的怒火,不让自己现在就暴起同莫老板拼命。
孟飞接过那警报器,对我点了点头。
我调整了下呼吸,揉了揉早已颤抖不止的膝盖,便头也不回地往那巨钟的方向奔去……
我不是不怕,我只是更怕自己和孟飞全都撩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将那血肉引到此处,是我们得以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了。
奔到巨钟旁边,坝上血肉果然注意到我,那“龙头”紧盯住我,发出的剔骨音也变得愈发高涨起来。
我对着那血肉大喊大叫,疯狂摆着双臂,然后弯腰捡起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跳上巨钟,将石头往脚下砸去。
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那血肉,它震颤了下硕大身躯,便往我所在之处扑袭而来!
轰隆隆……
大地不停颤抖着,血龙扭动着肉躯,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过那斜坡之上的古村,壁瓦崩裂,巷街折移,无数砌石瓦片如雪崩般飞落下来,而血龙也是转眼间便蛇移到我前方!
我死死盯着那条血龙,血龙袭来的风压愈重,我的头发被往后吹起,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咕咕咕咕咕咕!
距离仅几十米!血龙头部鱼跃而起,咧开一道血盆大口,我只见那血肉深渊深处,是一口青灰石棺!
“孟飞!”我疾声大呼道!
我“孟”字刚出,便看到一个黑色物件飞入那血龙口中……
咯咯咯咯咯咯!
一道穿肉裂石的噪声从血龙口中迸发而出,将血龙本身发出的声音死死压制住!
哗啦!
那血龙紧接着爆裂开来,分解为成千上万只扭动着的血舌,如天女散花般溅落满地。
而青灰石棺也被剥解而出,周遭再无血舌,依着惯性向我砸来,我赶紧翻身滚下巨钟。
咚!
石棺重重砸在巨钟之上,巨钟被彻底砸扁。
然后石棺滚在一旁岩地上,又滑动了几米后停下,恰好棺盖在上,棺盖与棺身处露出一道手指宽的缝隙,正不断往外冒着黑水!
周围满地都是成千上万犹如鲜鱼一般扑腾着的血舌,被这警报器内发出的剔骨声镇住,一时间无法发动袭击。
“孟飞!趁现在!杀了那棺材里的东西!”我见这大好时机,错过便没有下一次了,便一边呼唤着孟飞,一边奔到石棺面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推挪着那厚重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