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缥缈恍惚,却未见那深渊之中有火光闪烁。
“哈哈哈哈哈……韦老弟,孟老弟,你们放心,只要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走,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小动作,我老莫保你们周全。”莫老板放下土枪,站起来摇头晃脑道,“不过……要是你们敢毛手毛脚,那就休怪我莫某不讲情面了。”
我长舒口气,但这伙悍匪手上的铁家伙却也是千真万确。
如果我和孟飞在起事时手中依然空空如也,怕也是插翅难逃……
莫老板一伙儿押着我和孟飞接着赶路,往这剔骨坳中心探去。
我在队伍最前头,黑眉拿着长管鸟枪紧紧跟在我身后,再之后是小辫子和陆仁,大块头在队伍中间制着孟飞,然后就是莫老板,兔牙揣着一把短管手炮垫后。
这一伙人明显是故意将我和孟飞分开,这就彻底断绝了我和孟飞之间交流的机会,让我们难以及时确认对方口舌。
更要命的是,我和孟飞起事成功的概率,因无法相互沟通商议而大大降低。
当前形势危如累卵,步步如履薄冰,接下来的行动不容丝毫马虎,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在这幽邃的红树林中步行了几分钟,我们便抵达了这剔骨坳中心……
那是大片光秃秃的鹅卵石滩,约莫两个篮球场大小,石滩最中央是一处十几米宽的竖直溶洞,深不见底。
溶洞周围是片细泥河滩,鹅卵石与河滩缝隙中涌出十几缕泉水,正源源不断地灌入洞中。
溶洞下是波涛汹涌的暗流,时不时传来水浪击打石壁的声音,十分沉闷,好似有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在地狱之中拍打着人皮大鼓。
黑眉将我和孟飞绑在鹅卵石滩边的树干上,如猫头鹰般,眼也不眨一下,死盯着我们,其他人则来到石滩中心那溶洞口上,朝里边探头探脑。
“你说的那东西,就在这洞下藏着?”大块头在溶洞边上来回蹉跎着,问身旁的陆仁道,“这下头的水声这么大,怎么听都不可能藏着东西啊?”
陆仁畏畏缩缩地瞟了眼大块头,瞳孔中闪过些许骇意,哆嗦道:“肯……肯定是这地方,我上司就是这么吩咐的,他口中消息的含金量,大家也都清楚……”
莫老板晃悠着发福小腹,一边悠哉观赏着这青山秀水,一边踱步至小辫子身旁,接着在小辫子耳旁轻声低语着什么。
小辫子听后,扭了扭脖子,来到那溶洞口旁,四下探望了会儿,似有所见,便招呼陆仁,淡淡道:“诶,小陆,你上头说的东西,是下面那玩意儿嘛?我刚才好像瞟到了眼。”
“哪个?”陆仁走上前去,用食指顶着眼镜,也往那黑黝黝的洞口里琢磨着。
小辫子后退一步,背着手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雨靴:“你没看到?再往前走点,就下面那个。”
陆仁听罢,往前再挪了一小步,颤颤巍巍伸着脖子努力向溶洞更深处望去……
突然,小辫子跨步向前,右脚猛地向陆仁后心处一蹬。
砰!
陆仁背部吃力,呜咽一声,随即哀嚎着坠入溶洞之中,不一会儿,只听那洞中传来重物坠入湍流的声响,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诶呦?还以为这新来的老弟是个榆木脑袋,没想到干活倒是挺利索啊?这投名状纳得痛快!你四哥我很满意!”兔牙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抱起块大鹅卵石投入溶洞中,眯眼享受着那落水声,不住嗤笑道,“呜~~好水儿!好水儿!桀桀桀……”
我心中惊骇,虽是对这一伙儿悍匪心狠手辣的做派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草菅人命,对自己人也能干脆利落地狠下杀手。
只要你失去了被他们利用的价值,转瞬之间便会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之后如果被我逮住反抗的机会,定要毫不留情,对这伙儿不逞之徒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孟飞的残忍。
黑眉蹲在我身旁,磨着开山刀,那刺耳的刮擦声挠得人心悸难耐:“大哥,这到底是要寻些什么啊?那四眼仔上头出价三千万,半路蹦出来的新下家出价五千万,还是刀乐,美元!好家伙,那些玩古董的姥爷是真他娘阔气!”
莫老板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既然收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不该问的别问,这四眼仔的上头,还有那给绿票子的阔姥爷,都不是好惹的主儿。这票摸完,咱就金盆洗手,各奔东西。你坐你的八抬大轿,我乘我的金龙玉辇,彼此再无瓜葛。”
大块头阴沉着脸,眼里闪着凶光:“不过,也不知那开价五千万美元的洋火点儿,最后能不能放了咱们的饭口。”
莫老板倒是阔达地笑笑,口中语气平淡却嚼着狠话:“听天由命吧,咱们干的这行当,本就如同在刀尖儿上舔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要真想封了咱的口,也不问问我老莫手头火炮答不答应。”
兔牙往溶洞中投入第二块鹅卵石:“不过那三千万的主儿,就派了四眼仔这么个小白脸监俺们工?俺还以为他多有能耐呢,嘻嘻嘻……憨包一个,死得跟条野狗一样,嘻嘻嘻……”
谈笑中,大块头由登山包中抽出几段铁管,然后首尾相连拼接成一杆长管,足有一人多高,赫然是柄微微生锈的洛阳铲:“大哥儿,你瞅瞅这周围,都是河石,不好下铲。不如试试在这泥地上打几处眼,好探探地下虚实。”
莫老板点头允许,大块头便撸起袖子,将那洛阳铲狠狠打入沙地中。
洛阳铲如银针探入肌体,大块头眉飞凤舞,似乎对这探地之法颇有心得,在那沙地中四处拨弄几下,很快便摸到了窍门。
只见他旋了下洛阳铲,往更深处猛地一插,那铲头便忽地遁入那沙地几分,扎入大半。
而后铲子被从地中抽出,大块头在河石上敲着铲尖,几戳圆柱土块滚落下来。
只见最底下那土块一端,犹如侵染了粘稠鲜血,一抹殷红在乳白沙地上分外扎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