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泛白的车灯一瞬而过,穿行在盘山大道上。
沈书禾忍不住问:“怎么突然病了?”
“这半个月都是酒局应酬,都是各种商务和剧本,时哥忙到脚不沾地,光今天一天有好几个应酬,一桌人围着时哥喝,他本来胃就不好,一圈酒局喝下来直接胃出血,可偏偏时哥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本来时哥不让我们去打扰您,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去找您的。”许召跟在应寒时身边八年,算是全程见证了应寒时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早就胜似亲兄弟了,他看着这些日子应寒时一圈圈的应酬也是心疼得很。
“傻子。”沈书禾又着急又心疼,他那胃病就是以前饱一顿饿一顿穷出来的,后来沈母和应父组建了家庭之后,沈书禾一日三顿按时地应寒时送饭,才养好一点。
许召扫了一眼后视镜,看着镜子里女人冷静,却着急得紧绷的脸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山顶,沈书禾被许召带进去的时候,医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秦辞礼站在一边等着。
许召三步化作两步上前:“怎么样?”
医生擦了擦头上的汗,“情况稳住了,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恐怕得去医院动手术了,但是接下来需要非常注意,否则他这个胃啊,怕是要出大问题。你来取药,我跟你说注意事项。”
“好。”许召应声就跟着医生去了。
沈书禾站在门外,步伐有些犹豫,旁边一道阴影拢下来,传来一道温和斯文的嗓音:
“你是?”
沈书禾扭头一看,很快就认出来这是QC娱乐集团太子爷秦辞礼,不管是财经杂志还是娱乐杂志都有这位太子爷的身影。
“沈书禾,他的……”沈书禾脸上挂上礼貌的浅笑,看向秦辞礼时却又卡壳了,似乎觉得什么身份形容她们现在的关系都不太合适,索性道:“他的新经纪人。”
“我懂,他的小兔子。”秦辞礼平和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了然。
沈书禾脸颊微红,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他朋友。”
“嗯,前任怎么不算朋友呢。”秦辞礼含着笑打趣,看着沈书禾的眼神中充满深意。
沈书禾抿唇:得,解释不明白了。
“您不进去吗?”沈书禾只能转移话题,礼貌地问。
“本来是应该进去问问,但现在……”秦辞礼刻意顿了顿,扫了一眼房间里面:“我想,他应该等的不是我。”
说完,秦辞礼朝着沈书禾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书禾对上他的微笑,硬着头皮刚走进去,还没站定,就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再转头门已经被带上了。
许是关门的声音有些大,床上窝着的颀长人影动了动。
等沈书禾回过神看向床上,就迎面撞进了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倦意。
“你来做什么?”应寒时嗓音低哑,眼中没什么情绪。
沈书禾被他问的一愣,拿出那串佛珠,“我来送东西。”
空气安静下来,一时陷入尴尬。
应寒时无言地看着她,双手撑着坐起来,沈书禾见状走上前扶上他的手臂,在他背后塞了枕头。
没说话,两个人都没说话。
应寒时靠在床头,朝着沈书禾伸出手却不说话。
“现在怎么样?”沈书禾问都不问就懂他的意思,帮他带上佛珠。
应寒时像是小孩子一样挑了挑眉:“挺好的。”
沈书禾哪里看不出他在嘴硬,抿唇故意道:“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拉着手腕拽了回去。
沈书禾跌坐在床边,无奈地看向他:“干什么?”
“疼。”应寒时苍白着脸色,直勾勾地看着她:“难受得很。”
沈书禾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哪里难受,要不要叫医生?”
“心里难受。”那张俊脸不苟言笑,薄唇吐出的话语却叫人哭笑不得。
沈书禾扭头诧异地看着他,看着他现在撒娇的模样,重逢后他何时有过这样亲近温和的态度?看着他双眼迷离的模样,不像三年后偏执孤傲的应寒时,恍惚间却像是看见了从前在一起时,外人面前孤僻凉薄,对她却百般撒娇示弱的应寒时。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滚烫,后知后觉道:“原来是感冒了神智不清醒。”
“很清醒。”应寒时看着她回答。
别人不知道,沈书禾怎么会不知道,看他这副黏人撒娇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不清醒,又偏偏拗不过他,无奈道:“行,那你认真说,哪里难受?”
应寒时目光灼灼:“心里难受。”
沈书禾自认是十分认真地问的。她算是差点被应寒时气笑了,“行,你心里难受。那怎么样才能不难受?”
“过来。”应寒时朝着沈书禾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沈书禾看了他一眼才朝他那边挪了挪。
应寒时不满:“近些。”
他病得不清醒,像个三岁孩子执拗得很,沈书禾无奈又挪了挪。
应寒时依旧不满:“再近些。”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峙,沈书禾沉默着又挪了挪。
下一秒强有力的手臂就环上她的细腰,他从身后半拥着她,渐渐地,他靠了上来,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像是一团火焰霎时将她耳廓染得鲜红。
被他极富有侵略性的荷尔蒙包围,沈书禾浑身僵直,下意识就想要起身,腰间男人的臂膀却圈得更紧,身后也响起他低沉喑哑的嗓音:“让我抱会儿,累。”
沈书禾再没起身。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耳畔传来他平稳的呼吸,身后是他滚烫的体温,沈书禾有一瞬间的恍惚,太安静了,安静的她害怕自己下一刻会沉沦。
他没说话,只是时不时有呼吸打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痒意,惹得沈书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垂。
耳边再响起他的声音:“我咬你了?”
他一说话,温热气息再次喷洒在她耳廓,沈书禾摸着耳朵,小声回怼一句:“还不如咬我呢。”
“呵。”应寒时勾唇轻笑,手指上薄茧在她腰上不断地轻轻摩挲,“你当我不敢?”
沈书禾立刻乖了,敢,敢敢,哪有他不敢的?
沈书禾果断转移话题,轻声问:“其实不用这么累的,已经很好了。”
“不够。”应寒时答。
沈书禾不解:“什么不够?”
等她问完,身后的人却突然没了声音,见他不回答,沈书禾也没追问:“你好点没?”
“很疼。”应寒时眼睛都没眨,果断回答。
“那你精神不济就早点休息?”沈书禾试探着问。
“精神不济?”应寒时像是被她气笑了,说话痞得很:“有的是精神睡你。”
沈书禾:……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让她算算趁他病掐死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两人都没再说话,像是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书禾就这样坐了一个多小时,哄了一个多小时不清醒又倔成驴的病人,身子都快坐麻了,幸好应寒时吃了药睡得快。
她起身给他塞好被子,眸光柔和,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自言自语:“明天的你,应该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吧……”
他清醒之后,又是针尖对麦芒。
她刚走出房间,就看见许召等在门口,她朝他点点头,放低声音:“吃了药睡了。”
“多谢沈小姐。”许召放心地笑了笑,随即看着沈书禾蠕动了几下嘴唇,欲言又止的。
沈书禾一眼看出他不对劲,“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和他之前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揪心。沈小姐,这话其实本来轮不上我说,但以时哥那性子怕是一辈子不会告诉你。”许召像是决定了,索性开门见山:
“我想请您搬过来,和时哥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