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拦阻
葛叶激活法阵，将兰骆玲三人传送到后土皇城。
段勇和元萍没有急着去见段沉，而是安静地站在兰骆玲身边，等着她的下一步指令。
皇城对于强者而言确实没有什么禁忌，但对于化灵境的段勇夫妻，随意乱闯意味着触犯王朝法律，即便穆元玺不会在意，难免会引得有心人士的闲言碎语。自从新王继位以来，君臣已然分化成许多股零散的势力，巧合的是，它们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的水平，谁也没办法一家独大，成为王朝里的话事人。其中免不了穆元玺的暗箱操作，这位新王不显山不露水，却在私底下计划与执行着许多影响格局的大事。
元启接到葛叶回城的消息，不消片刻就来到四人跟前。
“好久不见啦，骆玲。”他开心地笑道。
段勇、元萍俯身行礼，被元启迅速扶起：“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元萍忍不住轻声问道：“沉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元启料到她会询问这件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段沉仅仅陷入昏睡，身体各部分的机能依旧稳定在正常水平。雀儿每天都会多次问诊，但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及时发现并进行处理。”
“那就有劳元叔了，”元萍按耐下心中的火热，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沉儿没事，我们不介意晚一点去看望他。”
皇城就该有皇城的规矩，元萍这位先王遗珠对此再清楚不过。没有穆元玺的允许，她即便冲杀到段沉跟前，也别想看到他的脸。
元启对此习以为常，再次出言宽慰：“没事，回头等我们忙完了，我亲自带你去看段沉。”
“多谢元叔。”元萍甜甜地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元启话锋一转，些心有余悸地道，“这次如果没有骆玲在凤鸣城里，百姓估计会折损得更加严重。而今有幸将吴家人缉拿归案，更是捕获吴礼丰与吴骁父子，骆玲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兰骆玲斜睨了元启一眼：“少跟我拍马屁，你不过是好奇我为何恰好会在凤鸣城里。”
“呵呵，”元启也不脸红，淡淡地伸出手，道，“愿闻其详。”
“我若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信或是不信？”兰骆玲虚晃一枪，把问题丢回给元启。
后者没有作答，只是平静地与之对视。
兰骆玲无意僵持，于是含糊其辞地说道：“我来找萍儿讨论一些事情，关于段沉的兽毒，关于小女娃的去向，关于灵测以来发生的种种怪事。”
元启点了点头，道：“有关灵测的问题，我有些进展可以与你们说明。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段沉的亲人，理应知道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元萍立刻紧张起来，握着段勇的手掌问道：“可是沉儿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并非如此。”元启咧嘴一笑，“相反，段沉的兽毒确实已经治愈。”
元萍还是不太放心，连声追问道：“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
“这个就交给我来为你们说明吧。”罗雀的声音自元启身后响起。
元萍惊喜地快步上前，拉起罗雀的手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罗雀莞尔一笑：“放心，元叔就是喜欢夸大其辞，段沉的情况十分乐观，只是在解毒的过程中消耗了大量精力，所以多睡了些时辰。待得元气恢复，他自然会醒过来的。”
元萍轻拍胸脯，彻底放下悬着的心：“好，我相信你。”
元启撇了撇嘴，佯装不满地道：“小雀儿的话你就信，难道我这个当叔叔的还会骗你不成？”
段勇主动接过话头，温言劝说道：“两个女孩认识多年，感情不可同日而语，元叔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了。”
元启无奈耸肩：“我知道她们情同姐妹。我一个糟老头子人轻言微，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罗雀娇嗔地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来到兰骆玲身边。兰骆玲略带责备地刮了她一眼，道：“堂堂一宗之主，还成天没个正形。若是被人看见，又该说我所托非人了。”
“这里没有外人在，不会有人看见的。”罗雀皱着鼻子撒娇道。
兰骆玲收回目光，对元启说道：“走吧，带我们去找段沉。”
元启挠着头，试图施展缓兵之计：“段沉眼下还需静养，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我们就远远地看上一眼，不会发出多少动静。”兰骆玲油盐不进地道。
罗雀听罢，不由得歪着脑袋奇道：“半个时辰前我才为段沉把过脉，他分明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受到我们的影响？”
元萍察觉到有些不对，越众而出，开门见山地问道：“元叔若有苦衷，不妨直言。”
元启被几人盯得发毛，憋了半晌，才终于长叹一口气，说道：“也罢，有些事情还得跟你们好好地交待一下。”兰骆玲与段勇、元萍纷纷竖起耳朵，郑重其事地倾听。
“在你们抵达皇城前，我和葛长老对吴礼丰进行了幻境的探视。经过查证与确实，吴礼丰就是灵测当天，企图陷害段沉的主谋。”
兰骆玲恶恨恨地骂道：“又是吴家。”
元启自顾自地说道：“而在对吴礼丰血液的试验中，我们发现，他的血液经过赋灵，能够升起同先天灵基一般的灵影。”看到段勇、元萍逐渐瞪大的眼睛，元启连忙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别激动，吴礼丰血液所升起的灵影，仅仅徒有其表，并不能对灵修产生任何攻击力。”
“之所以说它类似于先天灵基，不过是因为在灵测时，吴礼丰的灵影会对其他灵影进行吞噬，从而产生了灵基的错觉。”元启侃侃而谈地说道，“葛长老顺水推舟，虽然将段沉推上世人拥戴的高位，可与此同时，段沉也必定承受所有灵修的监督与注视。”
“所幸段沉不辱使命，不仅令巨蛇认其为主，还同时获得了后天灵基。于是，我抢在玉阳子前将其收为弟子，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逆天改命，成就自己的人生。”元启的叙述不紧不慢，令众人如同身临其境，“段沉此后发现了葛长老的目的，逼得王上提前将计划合盘托出。没错，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段沉将是未来雍王朝的新一任主君。”
纵然各位都已心知肚明，但当有人一本正经地说起这件事时，段勇和元萍依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他们心里，自幼修行艰难的段沉能够平安地度过余生，已经实属不易。
元启继续说道：“往后的事情你们多多少少也都有参与。君归被一位无名少女带入尘世，引起了凤鸣周边的大规模瘟疫，随即凤鸣城中暴发出更加强烈的疫情，二者之间看似千丝万缕，实则并非一人所为。温闲在得到名为先生的神秘人的帮助后，成功地在居民用水里投掷了足量的兽毒。百姓苟延残喘之时，少女带着君归将井水中的兽毒尽数除去。”
“此后，在得知段沉的兽毒能被犼血克制时，我们伙同少女取了君归的一滴血液。怎料君归的兄弟君出心生感应，开始在后土城兴风作浪。而在镇压了两兄弟后，段沉的兽毒依旧缺少一味药引，那就是犼祖的血液或是仙草祝余。”
元萍听得眉头紧蹙，悄然挽上段勇的手臂：“想不到沉儿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犼祖的血液与传闻中的仙草，他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元启看向元萍，渐渐加重语气：“因为君出君归的镇压，犼祖直接从沉睡中苏醒。我和钱坤于机缘巧合下，有幸得到了一株祝余。不得不说，段沉能够顺利解毒，很大一部分原因还要归功于他自身的气运。”
“犼祖自逸王朝的海岸线登陆，二话不说淹没了瑰城附近的一整片陆地。钱坤与段沉重逢，将祝余及时奉上，随后犼祖现身，与我们在后土城外对战。段沉急中生智，利用护城结界骗取了犼祖的一滴血液。自此，段沉的治疗终于迎来最后一步。”
“期间种种我就不在这里赘述，改日若得闲余，再坐下来好好与尔等细品。”元启收声站立，环顾着众人，等着他们逐一发问。
兰骆玲虽惊不乱，好整以暇地提问道：“你与我们说这些事情，究竟有何用意？”
元启浅浅一笑，说道：“少女目前暂居皇城，段沉由她亲自照顾。我和王上不分昼夜地利用感知进行监视，生怕他再有一丝差池。之所以跟你们说那么多，只是想让你们明白，王室对于段沉的关心，不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他不仅是将来的君王，同样也是我们视如己出的孩子。谁敢对他不利，首先就得踏过我的尸体。”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却令元萍更加费解：“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阻止爹娘看望自己的孩子。段沉之于你们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然而对我们来说，他的存在已经超脱了作用的范畴。”
元启听到这里，伸出手凝聚出一个透明气泡，满意地说道：“铺垫了那么多，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吴礼丰的幻境吧。”
“这与吴礼丰又有什么关系？”罗雀刚想反驳，眼前的画面便是一转。
所有人清晰地看到，巨大的异兽盘踞在阴暗的地牢，两只瞳孔像是灯笼一般闪耀。
“巨蛇？！”段勇和元萍失声惊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吴礼丰的幻境中会出现那头差点毁灭段府的异兽。
“没错。”元启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根据我们的推测，段沉在灵测之前，体内已经存有极少量的兽毒。虽不致死，却令得他本就不畅的经脉雪上加霜。吴礼丰同样被巨蛇咬伤，但他的经脉不仅无碍，还侥幸获得了类似于先天灵基的能力。两者比对，相信你们不难猜出，吴家与段沉的遭遇，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不论是吴礼丰的算计，还是巨蛇的降临，抑或是君出君归乃至于犼祖的现身，都与一个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谁？”兰骆玲脱口而出道。
“那个自称先生的神秘男子。”元启摊开双手，语重心长地道，“先生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谁都不知道他对段沉的感情究竟是喜是恶。倘若段沉的中毒与之有关，为何如今又要千方百计地施以援手？在这一切没有真正地定论前，我、葛长老、王上，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近段沉。”
这就是元启拦阻的真正原因。先生可以易容成任何人，老者、少年、女子、幼童，这些形象防不胜防，万一他要对段沉不利，元启等人根本束手无策。为了保护段沉，也为了铺展往后的计划，穆元玺早前就已下定决心，禁止任何人靠近段沉。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小草。
穆元玺为小草找来一张床，让她睡在段沉的不远处。起初她还有些反抗，但在多要了一份五元遁地术后，小草还是被财大气粗的王室给收买了。毕竟自己只是一名四处流浪的普通姑娘，往后的日子还要独自打拼，为什么要跟金钱过不去呢？
选择小草的原因十分简单，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始终处于穆元玺监视下的姑娘。足不出户，也就从根源上杜绝了危险的可能性。
此时。
小草细心地擦干段沉的脸颊，从窗外的小厮口中听说了大人物的到访。
再次听见元萍的名字，小草的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清泉：“对不起了姐姐。”
她抚摸着段沉安睡的脸庞，把手伸进衣袖之中，悄无声息地撕开传送卷轴。
穆元玺毫不犹豫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拿出来。”他的声音冰冷而果决。
小草有些意外，却并不慌张：“你来了。”
穆元玺闷闷不乐地问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很难吗？”小草双手抱胸，洋洋得意地道，“腾光幻阵配合卷轴法阵，只消一息时间，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送进来。”
穆元玺右手握拳，灵力快速聚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呢？”小草嗤笑一声，“你打算用更加严密的防御阻止我和段沉相见？呵，只要他多活一天，我和他的联系就多维持一天。除非他死或是我亡，否则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穆元玺伸出右手，灵力光团闪烁其间：“很好，那么今天，你就永远地留在这里吧。”
“好嚣张的语气。”先生掸了掸灰尘，目光陡然变得阴冷而凌厉，“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20200520，大家节日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