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子的魂体最终弥散在迷雾中,灵安转头扫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序者,用黑魂的力量飞进迷雾。
“不能飞出迷雾,”灵安想,风夹裹着雾气像刀一样刮着脸不断地滑过,“沣水村里的迷雾一定有掩盖魂体的作用,否则音子不可能在这里躲这么久。”
灵安用心感应序者魂力时,奇怪的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样,好像这浓雾之中早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为什么没有追过来?黑魂里的黑门呢?也不见了……”
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细细碎碎的一堆,虽然看似乱七八糟解释不通,但她还是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强拉硬拽的走进了被摆布的命运。
黑魂动荡得越来越剧烈,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也彻底苏醒似的到处流窜。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灵安揉了揉眼睛,勉强在沣水村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隐秘的地方躺了下来。长时间后,因为抵抗黑魂躁动,极度疲乏的沉沉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天上飘下大朵大朵的雪,这次的降雪是冬天最大的一次,雪团带着迷雾一起安静地落下来,盖在毫无生气的沣水村上。这里终于大白于天下了,但是积压了太多的恐惧,大雪停下后阳光照进来,沣水村依旧阴气森森。
厚厚的雪盖把灵安掩埋,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一匹巨马拉着马车轻轻踏着雪,悄无声息地走进沣水村。最后停在了一处屋角旁。
依旧穿着那身白衣的黑门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用脚踩了踩雪下面的身体,灵安的一只手突然从雪里伸了出来,抓住黑门的脚腕。巨马嘶鸣一声,它见主人没有反应,于是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样的敌对状态静静的持续了那么一会后,灵安终于松开手,扒开厚雪爬了出来。因为黑魂游走的原因,脸色苍白,神色紧绷。
“你消失了半个月。”黑门不满地说,发现灵安意识还算清醒后才放下心来。
灵安被黑魂包裹,她虽然直直地看着黑门,注意力却在身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随时都会冲出来占领意识。
“你控制不了黑魂,还是乖乖上马车吧。”黑门在马车上坐下,示意她快点。
灵安回过神来,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走出沣水村,一阵夏日才有的热风吹过来。灵安回头一看,阳光普照的小村子,冰雪正以极快的速度融化着。
“这是怎么回事?”灵安回过神后才想到黑门说的话,“才过去半个月?我睡了多久?”
“五天,”黑门不耐烦地拍了拍车门,“寒冬下雪是为了给你制造时间上的幻觉,现在黑魂服从你的意志,幻境就消失了。”
“我以为你被抓走了,”灵安说着走进车内,感觉空间显得比之前狭小很多,“钱婆婆没事吧?”
“没事,钱婆婆是鬼阎得到你的最大筹码,牛头不敢碰,”黑门斜靠在马车上,“即使黑魂完全受你控制也没用,牛头已经回到地府。”
“总是能增加点什么机会不是,”灵安说完难受地低下头,“身上有个这东西,真是太难受了。”
巨马以它自己独有的方式继续走向地府。
黑门说,“万幸是音子捡到聚魂器,如果是黑胖子或者你这样暴躁的,结果不堪设想。”
灵安嘲讽地说:“黑胖子把音子的怒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你的意思是放眼整个人世的话,在这场惨剧里黑胖子反而是有功的人了?”
黑门闭上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疲惫的样子让灵安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我知道,你故意让音子追上,故意让她打败你,才有了让我恢复记忆的机会。”
黑门没有说话。
“该死。”灵安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在她看来黑门是罪魁祸首,他没有资格保持自己的个性,
黑门还是不说话。
灵安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跟你走可以,但你必须说清楚,我到底能不能换回钱婆婆?”
黑门迫不得已只能停下来,认认真真的解释:“你知道,聚合魂体需要征得你本人的同意,所以我才利用钱婆婆诓骗你。地府鬼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只需要放走一个小小的普通魂体,比吃饭要容易,何乐不为?”
除了跟着黑门走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他虽然阴险自私,但也还没有到难以接受的地步。
“为了让我相信你和牛头不认识,弄什么到处去锁魂的计俩,”灵安说着抬脚走回马车里,“耽误那么久的时间。”
“地府鬼阎那个蠢货,哀渊常年缺少有特殊意志力的小鬼,为了一举两得,鬼阎命令牛头沿途锁魂,借此给你制造更逼真的假象。”黑门嗤之以鼻地说。
“原来如此,你跟牛头只是合伙,而它却完全不听你的,”灵安说,“现在你可以快一些了。”
“即使没有我,牛头也一定会锁走钱婆婆,老人家有很特殊的坚持力,”黑门说道,“能有这样的人照顾你,你很幸运,所以专心去救钱婆婆,别再惹事了。”
“特殊坚持力?”
“能完成看守哀渊的任务,小鬼魂体内的坚持力很重要,必须是经过长期忍受痛苦之后,魂魄本质上的有改变才行。钱婆婆一辈子没有过正常的日子,你说强不强?”。
灵安低下头。
“这世上,很多人守着自己的责任活着,但并不是都能像钱婆婆这样赤城专一到让本质都发生了改变,”黑门又说,“我还是忍不住想说的更详细一些,我对钱婆婆非常欣赏,为了你,她的心魄能力变得更强,若非如此,几年前早病重了,为了控制外出探索的欲望,知魄越来越弱,如此这些,都是为了把守着你的这个事实,变得无法撼动。”
“你千方百计的指使沐英杀死了钱婆婆,她原本可以死得舒服一点。”灵安忍不住哽咽地痛斥说,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钱婆婆身体上的痛苦已经过去了,那就努力别再让她的魂体受苦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即使你不说,我也绝不会放弃。”灵安一边说一边在内心里恨恨地想,“他们最好是白忙一场,希望他们不知道我有吞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