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紫女一大早就起来安排招待一位重要的人物。
一通忙碌,已近巳时,好不容易寻得些空闲想休息一阵,客人已经到来。
一阵寒暄,各自入座,这时候卫庄推开房门走进来,双方正式见面。
二人皆是当世奇才,学识渊博,一阵针锋相对的交谈后,彼此欣赏。
紫女一旁静听,不时斟酒,想象两位奇才的相遇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他们已经观察很久,也挑选了很久,现在韩非正式入局,筹备多年的计划启动,韩国这片土地上将掀起前所未有的风暴。
就在这时,姜澄踏进议事房的门槛,发现除紫女和卫庄以外还多出一人。
二十多岁,一身紫袍,风度翩翩,浑身上下充满一种潇洒不羁的气质。
姜澄笑着道:“哟,有客人在啊。”
紫女微微点头致意,随即介绍道:“你来得刚刚好,介绍一下,这位是九公子韩非,儒家荀夫子的高足,是位大才子哦。”
韩非。
诸子之一,集法家大成者。
学识渊博,智慧超群,幽默风趣……堪称集诸多光环于一身的世界宠儿。
一心扳倒夜幕,重振韩国,可惜盖世才华也抵不过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
被迫入秦后,遭师弟李斯背刺入狱,在牢狱身中阴阳家的六魂恐咒而死。
这样一位身带光环的大男主,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潦草,让人直呼卧槽。
韩非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新郑城内的一介闲散人士,偶尔做上几篇文章,才子二字实不敢当,姑娘莫要再提。”
姜澄拱手为礼:“韩兄。”
略微打量韩非一眼,果真骚包无比,就卖相来说已压倒九成九的男人。
出身尊贵,年少多金,还特别有才,放在后世某国民老公就是一坨屎。
韩非讶然:“是你。”
韩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一位通缉犯。
姜澄微笑着点头道:“是我。”
他对于韩非的惊讶丝毫不感到惊讶。
姜澄笑问道:“韩兄没想到能在紫女姑娘和卫庄兄的地方见到通缉犯吧?”
韩非以手扶额,调侃道:“是有点,但比起惊讶我更多的还是失望。”
紫女闻言来了兴趣:“怎么说?”
韩非哈哈一笑道:“我是失望这位姜兄的赏金只有黄金万两,否则我一定会拿下他,这样一来被劫走的军饷便全回来了。”
紫女掩嘴笑道:“好主意。”
美目看向姜澄,揶揄道:“若赏金真能提升到十万两黄金,我肯定卖他。”
姜澄哈哈一笑道:“倒也不用你卖,我先到官府举报自己,独领赏金。”
一番调侃,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议事房里充满快活的空气,和谐融洽。
韩非开口道:“姜兄,你一月内连续刺杀姬一虎和雁春君两位权贵,可是名声赫赫,我初次听到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
姜澄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韩非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就是不知我这名声在韩兄这里究竟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韩非微微一笑,端起酒壶起身来到姜澄身前斟上一樽,肯定道:“自然是好的,姬一虎和雁春君身居高位,却鱼肉百姓,恶贯满盈,即便姜兄不杀国家也该将他们法办。”
姜澄饮了一樽,怅然道:“韩兄曾作五蠹一文把江湖侠客当做一无是处的蠹虫,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说出支持豪侠的话。”
韩非摆了摆手,解释道:“世上之人的好坏并非是依照职业来分的,而是善恶,我笔下的蠹虫便是那些倚仗武力为非作歹之人,绝非是姜兄这般惩奸除恶真侠义之士。”
姜兄拍拍胸脯,如释重负道:“听完韩兄这一番解释心里要好受得多。”
紫女嗤笑一声:“你就装吧。”
这样毫不留情的拆姜澄的台,忙碌一个早晨带来的烦恼瞬间无影无踪。
姜澄主动问起韩非的来意:“韩兄此来紫兰轩是为鬼兵劫饷一案吧。”
韩非点头称是:“昨日易宝大会上,承蒙紫女姑娘提供线索,令在下茅塞顿开,所以今日特意上门求教,还请解惑。”
紫女笑问道:“你可解开案情。”
韩非点头道:“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越深入便越是力不能及,故上门求助。”
目光微微看向卫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这位鬼谷出身的双花红棍帮忙的。
紫女摇头道:“当下不是时候。”
韩非疑惑道:“怎么讲?”
卫庄插话道:“你虽是韩国九公子,但在朝中并没有担任职务,自然无权插手案件,即便案情真相大白又能如何呢?”
韩非不答反问道:“紫女姑娘和卫庄兄可曾听过最近发生的几起命案?”
紫女沉吟道:“可是司寇南宫错等主审鬼兵劫饷案的六位官员遇害一案?”
韩非点头道:“他们受命审理此案,却先后被杀身亡,外间都再传是鬼兵作祟,自此朝中再也没有官员敢接下这个案子。”
紫女恍然道:“所以你想接下?”
韩非颔首道:“当然。”
卫庄接话道:“可我听说的是,姬无夜已经推举相国张开地接手此案。”
韩非肯定道:“确有此事,但据我分析张相国只怕未必肯接这个案子。”
卫庄沉声道:“他当然不愿意接下,相国已是位极人臣,破了案未必可以更进一步,破不了案必然受到牵连,姬无夜用心险恶,张开地同样是老谋深算,未必让他如愿。”
韩非微微一笑:“所以我还有机会,双赢的买卖相信张相国一定感兴趣。”
目光转向紫女道:“紫女姑娘,麻烦晚上安排一下,我要见一位客人。”
紫女说出一个名字:“张开地?”
韩非颔首道:“正是。”
这时候,外间传来吵闹之声,紫女闻言一对柳眉微微皱起,面色凝重。
姜澄询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紫女回应道:“是刘意在闹事。”
韩非接话道:“左司马刘意?此人可是姬无夜的心腹将领,军部大员。”
姜澄对刘意的身份并不关心,而是想到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追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刘意的行为颇为无奈。”
紫女轻叹道:“这位爷难伺候得很,对紫兰轩总是挑三拣四的,最近又盯上了弄玉,我怀疑他这样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姜澄心道:“那是自然。”
嘴上却说道:“你既然怕麻烦,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给他一个教训。”
紫女有些意外,质疑道:“你行吗?可别忘记你是通缉犯,一旦在紫兰轩公开露面,只怕我们明天就得关门歇业。”
姜澄摸了摸下巴,微笑道:“但是你也不要忘记我还有一样本事……”
他的笑意逐渐灿烂起来,像一朵花,当花瓣盛开的时候面容也彻底改变。
最震惊的要属韩非,讶然道:“这,早就听闻江湖上有易容变化之法,以前还不信,今日亲眼得见方知名不虚传。”
就在他感慨的短短片刻里,姜澄已然使出师教一式变成另一个韩非,粲然一笑道:“堂堂军部大员竟在此胡闹,就让我这位韩国九公子去好好的劝一劝这位刘司马吧。”
语气、神态、动作……都一模一样,连韩非自己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简直不要太完美。
紫女凝视片刻,嫣然笑道:“如此小女子便先在这里谢过九公子做主。”
姜澄大袖一挥,昂首道:“无妨,保护良善百姓本就是在我职责之内。”
韩非看得一脸尴尬,呵呵笑了两声,急忙端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