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默默在路上走着，太阳升起来了，天边泛起红霞。
卫柠在等对方先开口。
可秦城一路沉默着，仿佛真的只是送送她。
前面再有一段距离，就是村长家了。
就在卫柠等了又等，实在等不到，正准备自己先坦白一些东西时，秦城却突然开口。
“我听说知青处只有两间房屋。
原本就是给前天来的五个知青安排的，地方只够五个人住。”
卫柠：所以？
“所以，”
少年声音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卫柠：
“我家正好有一间空房间，你要不要过来住？”
卫柠：！
啥子情况？
秦家这俩小屁孩看起来沉默寡言，实际上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秦城看着卫柠突然爆亮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
“你过来借住，我们不要钱，平时也不用你做饭。
要是可以，你闲的时候，能帮我们照看一下弟弟妹妹就可以了！”
卫柠：！！！！！
看吧，她就说，好人有好报是不是？！
上一世操练了一辈子，卫柠的脸皮早就练的超级无敌、堪比城墙厚了！
顺杆爬这个技能更是娴熟的不得了！
不管秦城提出这个要求是什么原因，她立即就想狠狠点头，表示深深的认同。
但终于在狂点头之前，艰难的想起了自己的人设！
硬生生把点头感谢的欲望给忍住了，强撑着意思了一句：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也太麻烦你们了叭？”
少年偷偷回眼瞄了她一眼，又欲盖弥彰的迅速淡然移开目光，状似随意道：
“不麻烦。房子本来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借给有需要的人用。
再说了，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好像，我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欢你。”
对对对，他们超级爱我哒！
你这个小伙子眼光真不错，有前途有前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放心，只要你们不介意，我一定要拿你的弟弟妹妹，当亲弟亲妹一样照看！”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那我们就先回我家吧，家里小孩找不到大人该着急了。”
“好。”
一段简短但有分量的对话结束，两人间又恢复了沉默。
只是这次的沉默比起之前，好像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淡淡的默契在内。
走过村长家门前，两人谁都没扭头往里边看一眼。
只是秦城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要去拿行李吗？”
卫柠摇摇头，“不好意思”道：“不了，因为昨晚需要做晚饭，我的行李已经在你们家了。”
“哦，那好。”
村长：…………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直到走到秦家门前，秦城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卫柠悄悄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亦如第一次见面那样冷峻淡漠，心里忍不住嘀咕：
没想到啊，表里如一，还真是个酷哥！
秦城把卫柠送到院门前，竟然就转身要返回，什么话都没说！
且看样子，也没有打算进院子。
卫柠想起还藏在她空间里的秦姝和秦衡，和那只小老虎，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又想到她一开始的猜想，踌躇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那个，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
秦城看过来，神色平淡。
卫柠看着少年的目光，清澈又坦然，似乎真的一无所疑。
倒是显得她好像太过小心谨慎了。
卫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昨天晚上，你的弟弟妹妹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呢！”
少年垂下眸子：“他们都不小了，能够好好照顾自己，没什么值得我担心的。
对了，你的屋子，是东边房子的东间。
那张炕上没被褥，落了点灰。
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先不用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帮你打扫一下。”
打扫一张床一间屋子的活儿，又不是多累的事情。
卫柠虽说给自己立了人设，却也没打算像废物一样，什么都不做。
更何况，这关乎到私人物品的摆放，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便婉拒：“没事儿，又不是大动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明明是习以为常的客气话，却偏偏让他心底产生了一种不太适应的疏离与客套的感觉。
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卫柠挥挥手：“嗯！再见。”
没立即进屋，卫柠默默的目送人走出了很远。
真的没什么要问的吗？
明明她感觉到了，秦城好几次都几次欲言又止。
算了，难得心软一次，给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以后再想从她这儿问点什么，看还有没有这么轻松！
真的没什么好问的。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秦城神差鬼使地回头看了一眼。
院子门口已经不见人影了。
有什么好问的呢？
下山的时候他饿得胃疼，其实先回家了一趟。
家里只有六妹和八弟两个小孩。
三妹和七弟，还有这个卫柠卫知青，都不见了踪影。
其实有一瞬间真的又慌又怕。
但是立马就注意到了灶台上碗里的包子，还有听到大路上吵吵闹闹的传过来的声音，说四弟五弟找到了；
又想起吵架的时候，卫柠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的身影。
秦城便忍住了，什么都没有问。
这是自父母去世一年多以来，他第一次有想不顾一切相信别人的冲动！
不知道那边青春敏感期少年复杂的心思，卫柠转过身，没有先进东边的屋子。
而是先来到西边，三娃和七娃睡的屋子门前。
蹲下身，她盯着门槛处的几片树叶，神色莫名。
好小子，什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还搁这儿给她装呢！
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一字不提，一句不问，反而还主动邀请她来秦家借住。
这是想干嘛？
是想试探，还是过于信任？
随意拂开几片从门缝里落下来、早就乱了秩序的树叶，卫柠站起来，拍了拍手。
前世弯弯绕绕，勾心斗角，试探来试探去的戏码玩的多了，这一次突然就很厌烦这些。
她既然准备要跟秦家一起扎根发展了，那就最好还是不要埋下这些雷。
有什么话问清楚了，说开了，大家坦诚相见。
聊不聊得来，能不能接受的了，另说。
反正是绝对不能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事情在心里憋得久了，难免会变质，难免会呕气。
再说，她这次过来一片诚心天地可鉴，日月昭昭！
就不信了，还拿捏不了几个小崽子？！
没有拍门打扰屋里睡觉的两个小朋友，卫柠转头去了东屋。
东屋的西耳房，不知道住的是秦家哪几个小孩子。
只是看枕头，知道大概是有两个人住。
东耳房，就是秦城交代的卫柠的房间了。
进去看了一下，里面其实没有秦城说的那么脏、那么多灰尘。
只是有点空。
整个屋子里就放了一张光秃秃的板床。
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连个破布条都没有。
屋子里的地面是夯实的土地。
本就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灰尘。
也就说不上什么打扫不打扫的了。
窗户关闭着，窗外是碧绿的豆角架子。
没有外人能看得进来。
卫柠仔细检查了一圈，这才小心把空间里的两个孩子给放出来。
秦姝和秦衡的记忆，还停留在半夜在山上的时候。
原本视线里是一片黑咕隆咚的山林，现在突然眼前一片光亮！
两个小孩第一时间都抬手捂住了眼睛！
眨巴眨巴眼，适应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愣怔着把手放下。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