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一座原本充满了民俗色彩的城市,名字由酆都简化而来。
酆都是民间传说里的地府,其实所谓的阴曹地府和十八层地狱,本来只是佛教典籍中所描述的死后世界,可是后来被道教所化用,并为其攥写了相关的传说。
根据东汉的《列仙传》和晋朝葛洪的《神仙传》书中所言,在汉代,王方平和阴长生于酆都平都山修道,最后终得道成仙,升天而去。后来,这两位仙人仙人被讹传为“阴王”,又误作为“阴间之王”,因此酆都变成了阎罗王所主宰的阴曹地府。
东汉末年,五斗米教盛行于蜀地,而酆都便是其重镇之一,这个教派因为揉杂了许多巫术方面的东西而被称为“鬼道”,人们将道中的巫师称为“鬼吏”,这无疑加深了所谓鬼城的传奇色彩。
那座真正意义上的古酆都大部分其实已经被大坝建成后涨水的长江淹没了,只有平都山因为较高的缘故保留了一半,被改建成了景区。
苏恩曦约舒熠然见面,自然是在与景区隔江相望的市区,但作为一个不大的县城,丰都其实也没有太豪华的地方,苏恩曦也懒得去找这种县城有没有什么私人会所,她短暂租下了一家开在江边原本是为游客准备的奶茶店,周围立了牌子表示暂停营业,实际上安排好了自己的人顶替了原本的员工。
到了约定的时间,舒熠然穿着休闲装大大方方地绕开牌子走了进来,十分准时,苏恩曦则是提前等在了这里。
这件奶茶店就修建在江边,外面摆放着一些露天的桌子,中间支撑着遮阳伞,看上去有些简陋。从护栏向下看,能看到宽阔的江面和对岸郁郁葱葱的平都山,景色正好。
黄昏时节,苏恩曦叼着吸管喝着一杯浅黄色的饮料,但舒熠然隔着相当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酒精的气味,这位在舒熠然看来颇有些神秘的幕后者之一打扮的相当商务,看上去就像是个下了班的女金融家。
看到舒熠然之后苏恩曦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竟然显得有些紧张。
“初次见面。”舒熠然淡定自若地走到桌子对面,“你就是苏小姐?”
苏恩曦眨了眨眼睛,自己只给舒熠然说过“黑金天鹅”这个名讳,那么苏这个姓氏显然是舒熠然自己调查出来的,现在假的舒熠然刚回学院,舒熠然不大可能是通过卡塞尔学院的路子查的消息,而那个唐威也没有能力接触到苏恩曦。那么舒熠然的消息来源是谁呢?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舒熠然上来把它暴露出来,显然是要给苏恩曦一个小小的威吓,告诉她自己有情报通道,谎话是可能被查证出来的。
至于舒熠然的情报渠道,自然只能是辉夜姬了,这台超级电脑仅次于EVA,而且正在走上孕育人格的道路。
“看来舒先生对我有所了解。”苏恩曦用了更正式的称呼,脸上也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么我们的合作或许会开展的更加顺利。”
“顺不顺利要看你们的诚意。”舒熠然主动坐下,看了看旁边的招牌,“有什么推荐的喝的吗?”
苏恩曦也跟着坐下,“随您所愿。”
“那来杯咖啡。”舒熠然看向远处静立的服务生,对方也根本不等苏恩曦发话就跑了下去,显然是早就得到了吩咐。
长江波涛起伏,舒熠然把目光投射到远方,一艘帆船正从远方缓缓转过一个峡口,夕阳坠落进细碎的尾浪中,彷佛腾跃的金鲤。橘红色的火烧云由远而近层层叠叠,霞光在其中穿梭,天上地下都是燃烧般的光景,照亮每一个看客的眼眸,金色或红色的浪拍打着两岸的清风。
如果说夜晚的长江给舒熠然留下的映像多半是凶险,那此时就是纯粹的磅礴之美,美到能让看过的人念念不忘。
“很不错的夕阳。”舒熠然收回目光,“苏小姐有心了。”
“只是偶然而已。”苏恩曦微笑,此时舒熠然的咖啡也上来了,香味浓郁,显然不是普通店里能买到的,舒熠然对此不太懂,但也闻得出来这东西的价格不菲。
“谈谈正事吧。”舒熠然没有深究。
苏恩曦莞尔一笑,“什么算得上正事呢?我们都不会开诚布公地把自己的目的透露给对方,那么能谈的就只有眼下的合作了。”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足够信任的基础。”
苏恩曦点头,“信任总是建立在诚意之后。”
她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本文件夹,将它放在舒熠然的手边,“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舒熠然翻开一看,神色几乎是立刻有了波动。文件的第一页附带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戴着礼帽穿着西装的雅利安男人。
弗里德里希·冯·隆,哪怕是他年轻时的照片,舒熠然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可是苏恩曦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自己需要找到弗里德里希的?他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阿娜特的存在的人,这个世界上可并不多,更何况还是知道水下发生了什么事的……
舒熠然想起了辉夜姬的情报中一些比较有趣的部分,比如这位黑金天鹅投资了不少家族,包括日本的蛇岐八家,还有俄国的沙皇家族。
“为什么不让雷娜塔走之前来跟我谈这个?”舒熠然几乎在赌了,他直接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苏恩曦的表情瞬间失控了一下,这一下就让舒熠然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和零果然是一伙的。
舒熠然没有和零摊牌,是因为他看着零和路明非的相处似乎两个人都挺真挚的,这样就很好,哪怕零的年纪其实没有资料上那么小也没关系,路明非也不是正常人。
“看来舒先生更喜欢萝莉型的?”苏恩曦反应并不慢,在她微表情失控的那旁人其实很难察觉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舒熠然一定能看出来,那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那倒不是。”舒熠然没有急着翻动手上的文件,“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