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焰简略地说了一遍。黑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怎么都找不着他的消息呢。”
“他毕竟是你们魔界一分子,神魔井又是你的地盘,所以才邀你相助。你能来,十分感谢。”
“客气。”黑域语气很淡,“再说,他早已经不能算是魔界一分子。顶多是个不该存在的家伙而已。”
听到他的话,霄焰打从心里感到欢乐。黑域看不顺眼,自会与他们联手。黑域大约心里也有忌惮吧?关于无韬的传说,他们早有耳闻,更何况此次诸神联手居然拿他不下,霄焰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吉心。如此高强之辈,倘若再多一些蛮力与野心,将来是怎样一番恶景,他们也能猜想得到了。
“现在就去?”黑域挑了挑眉。
“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霄焰道,“你若不介意,给你安排个住处,如何?”
黑域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嘲笑:“难道不怕他们以为魔界之徒闯入,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我平素来也没有这样待客的理。”
黑域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霄焰起身,带他到接待外宾的摘凤楼。这个宫殿用到的不多,所以能够差遣的也少,相当地,发生意外的几率也少一些。霄焰道:“地方简陋,还希望不要客气。”
“是你客气了。”
毕竟和黑域不太熟悉,且他说话语调怪异,不出几句,又冷了场,颇有话不投机的之感。
霄焰自知久留在此也不好,便道:“夜深,你先歇着吧,明日我们再共商计议。”
第二十八章(5)
黑域略微颔首。霄焰起身走出屋子,没有再停留,径直回到天音宫。侍卫们此时方靠过来,“殿下,那个人……”
“看起来怪怪的,似乎是魔界中人。让他独自留着,是否有不妥之处?”
“他是魔君。”
霄焰只落下这句话,侍卫面面相觑,但都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黑域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他们还是少说话为妙。
云荷一整夜也睡不着觉。
她已经不怎么担心蜜梅的安危,也许是因为霄焰的那番话,又或者已经抱着某种决心,如果蜜梅一直在无韬手里,她也要去搏一搏。
死,她不怕。
怕的是生不如死啊。
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坐了起来,为自己倒杯水,润了润喉。开了窗子,月亮安静地挂在天边,一派云清气朗,看不出来白天时经历过怎样的乌云密布,也看不出来明天会不会有暴风骤雨。
把杯子放在窗棂,忽然生出一种想法。等蜜梅回来了,她们就到别的地方去。
去哪儿都行,只要远离是非,远离这些让他们烦恼的一切。
沧海的白影穿过长廊,他似乎要出去。云荷想了想,跟了过去。还未到门那儿,沧海已经发现她了,回头望她:“又睡不着?”
云荷只问:“往何处去?”
“出去走走。”
“在这半夜时分?”云荷微讶。
“嗯。”沧海说,“会个旧友。”
在半夜会旧友?果然很有性格。云荷微颔首:“好,去吧。”
沧海顿了顿:“和我一起去吧。”
“合适么?”他会友,她去做什么呢?
“比把你单独留在屋子里游荡合适。”沧海淡淡地道,“走吧。”
云荷默默地跟着他。靠着海的无极阁,夜里温度很低,出了门更能感觉得到。跟着沧海飞行在半空中,然后降落,夜里看不清方向,云荷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向何方。
直到一缕古怪的音乐钻入耳中。云荷拉住他袖子:“什么声音?”
“你听得到?”沧海吃惊。
“很大声,难道你听不到吗?”
“那倒不是。大部分人,听不到此等乐律。”
“为什么?”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得到?
沧海公没有回答,带着她走到一间黑漆漆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紧接着,屋子里火光一闪,烛火便照亮了。
有人开了门,黑衣黑裤黑头发,除了脸上的面具,整个人仿佛都沐浴进了黑色。
云荷吃惊地看着他。他是谁?
脸上的面具好奇怪,右边是羽翼的图腾,左边一张恶魔的脸,暴眼獠牙,非常阴森。
沧海还未开口,他先说了话:“带个女人来孝敬我?”
沧海与云荷都一阵尴尬。沧海道:“不是。只不过睡不着,我便一起带了她来。”
“哦?”
云荷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从面具背后盯在了她身上。她没有恐惧,迎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猜忖。他是谁?
看这模样,应该不是天界中人哪?
“进来吧。”他让开身子。
沧海进了屋子与云荷说:“他是魔君。”
云荷震惊了。魔君?再一次打量他的模样,这才觉得果然他这副模样与魔界何其相称。
黑域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嘲讽笑道:“害怕了?”
“不是。”云荷低低地说。她只不过没见过活的魔界中人罢了。之前的无韬用的是繁星的躯体,所以不算数。
“难得不害怕。”
黑域的语调里中不出来是自嘲还是别的波动,他望向沧海:“很多年不见,若不是此次霄焰邀请我来,只怕咱们此生也难见吧?”
“那难说,游历去魔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总不会特意来找我。”黑域道,“在天界,与我能称得上有交情的,也就只有你和霄焰而已了。”
“我倒不知,原来你与霄焰是认识的。”
“嗯哼。”黑域没打算说他与霄焰的历史。
“看来霄焰都与你说过了?”
“嗯。这事儿留着天亮再说吧,信息里叫你来,是为叙旧,不谈别事。”
云荷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地对弈起来。真是个怪人,大半夜地把人叫来,竟然只为下棋么?
又或者,他与沧海果然有很深的交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去收拾无韬的时候,救蜜梅能有几分胜算?
她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仿佛都看到了明日一番恶战的情形。
“云荷?”
淡淡的语调,飘进她耳朵里,将她的神游拉了回来。对上沧海关注的眼眸,“怎么?”
“没有。”
黑域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手中执着白棋,干脆利落地落子。云荷忽然问:“明天,就会去神魔井抓无韬吗?”
黑域望向她,“无韬抓不抓得着,与你有什么相干?”
“怎么没相干?蜜梅还在他手里!”云荷有些儿激动。他的语气太鄙薄,仿佛她一个女人家,根本不该掺和此事般。
黑域波澜不惊,又落了一个棋子。
沧海朝云荷看了一眼,用目光告诉她,不要和黑域争论,甚至最好不要和他说话。
云荷默默安静下来。她应该沉住气,现在他是能否把蜜梅从他手中救出来的关键。
一直到天亮,他们的一局棋都还没有下完。
黑域伸一伸懒腰:“果然还是未能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