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北城初次落雪那天,是大地得到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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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日,【秦家千金与明家大公子订婚】这一消息,直冲热搜第一。
后面更是挂着醒目的“爆”字。
网友祝福声充斥着整个热搜广场。
“一个是北城赫赫有名的红玫瑰,一个是北城首屈一指的世家子弟,真是一对儿俊男靓女啊。好般配!”
“呜呜呜,家人们,我哭了,谁懂啊,我老公和我老婆要结婚了!”
“而且他们好恩爱呀,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已经处了五年了吧,还这么恩爱,前几天,我还在迪士尼碰见了他们了。”
此条微博下,还配了一张偷拍的图,男人手臂上挂着女士的包,一脸宠溺地低头在女人耳边低语着什么,女人则是头上戴着粉色的小熊耳朵,满脸温柔。
二人身后是粉红色的城堡,明媚的阳光给他们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看起来宛若漫画一般。
底下的评论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我磕死了!!!”
“校园到婚纱,好浪漫的爱情,呜呜呜,一定要99啊!!!”
……
祝福声浩如烟海,转眼间便把一条不甚和谐的评论淹没:
“这男的,配不上。”
——
十月,正是北城秋老虎的时候。
EILE时尚年会后台,众星云集。
华姐站在后台的走廊里,纳闷地划着手机屏幕,喃喃道:
“诶?刚才还热搜第一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走廊里满地狼藉,垃圾桶横七竖八,用过的湿巾和各种小零食的袋子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一走一过,辣条袋子里的油,被鞋底拖出一道油黄的长痕。
一身纯白色长裙的秦瑰,就站在这样的走廊里,像坠入山谷的一缕月光。
走廊不通风,辣条味和人的汗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难闻极了。
每一次呼吸,秦瑰都感觉自己的鼻子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但也能忍受。
只是白砖上的那条油痕,让她有些忌惮,秦瑰默默把裙摆往墙边拽了拽。
这裙子可是借的,要是弄脏了,她可赔不起。
边拽,秦瑰边回经纪人—华姐的话:
“可能是明诚不喜欢太高调,让人把热搜撤了吧。”
华姐叹息一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点了根烟,愁得眉头不展:
“哎,你说你,一个十八线糊咖好不容易上了回热搜第一,还没呆热乎呢,就被撤了,多可惜。”
清新的果烟味道,萦绕在身边,像是果树枝条燃烧后的味道。秦瑰深吸了一口气,方觉得自己有了喘息的空间。
丝绸的长裙,紧紧地贴在身上,热极了,接过身后助理刘雨雨递来的纸巾,贴了贴额头上的汗,秦瑰长舒了一口气,道:
“有什么可惜的,明诚说了,不太喜欢我招摇。”
“再说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又能赚钱,又不会让明诚生气。”
一口一个明诚如何如何,一旁的华姐听得咬牙切齿,真想把她的恋爱脑手术摘除。
再瞧瞧她,秦瑰,明明长着一张明艳到不可方物的脸,却偏偏穿得寡淡至极,甚至连锁骨和小臂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别的女明星走红毯,能露则露,再看她呢?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投海,去纪念屈原。
华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秦瑰一眼:
“明诚明诚,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长恋爱脑。”
“你说你,要脸蛋有脸蛋,要演技有演技,要不是这些年,你天天围着明诚转,你早就跻身一线了,说不定都拿了影后了,哪还会现在这样,出道了七年,还是个十八线开外的糊咖。”
华姐上下扫了她一眼,心里更加气闷了,没好气道:
“你瞅瞅你,出道七年了,还是连休息室都混不到,只能站在走廊里,你也不嫌丢人!”
越说越气,华姐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别说我没告诉你,公司高层在会上可说了,这一次红毯,你要是再上不去热搜,那你以后就没工作了。”
秦瑰耸了耸肩,对于公司的决策,丝毫不放在心上,撇撇嘴道:
“没工作就没工作呗,反正明诚也不喜欢我混娱乐圈,没工作了,我就退居幕后,也挺好的,到时候自己也清闲下来了,好好经营我和明诚的感情。”
华姐:“……”
无语。
很无语。
没救了,秦瑰这已经不是恋爱脑了,是被下了蛊。
华姐默默在自己的从业准则里加了一条:
以后带艺人,恋爱脑的不要。
至于现在,她恨不得穿回过去,一巴掌呼死从前那个陷于秦瑰颜值,就一脑热把人签了的自己。
想着,她便吸了口烟,隔着袅袅青烟,打量自己面前的这个明艳美人。
不得不说,秦瑰确实美得出奇,美在骨像。身形高挑,凹凸有致,墨发雪肌,明眸丹唇,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狐狸。
尤其眼尾下的一点红痣,像是盛开在雪中的一点红梅。
此刻,秦瑰一袭纯白的流苏仙裙,在走廊暖光的笼罩下,华姐竟有一刹那的失神,仿若看见了山巅上皑皑白雪映出来的天光。
而她就像是从雪山里里走出来的、要去勾引书生的妖精,又纯又妖媚。
凡是看了她一眼,都要被勾了魂去。
适时,一道声音在秦瑰身后响起:
“诶,秦姐,你礼服破了。”
破了?
什么破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秦瑰倏地一下子转过头,目光在背后的礼服上扫视,“哪里?”
“哪里破了?”
华姐也有些焦急地凑上来查看,又怕自己掉落的烟灰,烫坏了秦瑰的长裙,在身后伸直胳膊,把烟头拿远了些:
“对啊,哪里破了?”
助理—刘雨雨,小心地捻起裙摆的一角,给她们看:
“这里。”
展在眼前的雪白的裙摆上赫然有一个窟窿,周边还有被灼烧过的黑迹,看起来应该是被烟头烫的。
秦瑰呼吸猛地一滞,这礼服价值不菲不说,而且还是她即将征战红毯的战袍,出了差错,那
她和华姐这三个月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顷刻间,她莹白的额头上,便浸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况且马上就要上红毯了。
华姐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今天,你要是冲不上热搜第一公司高层可就会把你定性成赔钱的艺人,再也不会给你任何资源了。”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这礼服是我好不容易借的,咱们也没准备第二套啊,根本没得换啊。”
比起她们,秦瑰就要冷静多了,心里慌归慌,但脑子里一直在想对策。
她自小便知道,一味的慌是没用的。
想了半晌,秦瑰冲着刘雨雨摊开手掌,道:
“给我手机。”
刘雨雨愣了片刻,回过神,懵懵地点头,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了秦瑰。
秦瑰想都没想,就划开屏幕,拨通了电话。
一遍没通,她就拨了第二遍,几声嘟嘟声后,那边终于接通。
“喂?怎么了?阿瑰。”
“明诚,我遇到点麻烦,你能把你上次送我的黄绿色的长裙,给我送过来吗?”秦瑰看似冷静,但耳边握着手机的手,出卖了她,抖个不停,声音也带着极力克制的微微颤意。
又怕明诚生气,秦瑰赶忙解释道:
“用不了多久,来回一个多小时,基本……基本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越说,她越心虚,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有无奈道:
“阿瑰,你知道的,我很忙。”
这一口叹的,秦瑰心脏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便好像是自己无理取闹一般。
她抿了抿发白的唇,想开口解释,又发现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过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无力和焦灼一起炙烤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过于无理取闹了,给明诚添麻烦了。
如果当时,自己但凡小心一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
那头又道:
“真的脱不开身。”
那头甚至连个为什么脱不开身的理由都没给。
秦瑰翁动了下嘴唇,却又说不出话来,两边便一直这么无意义的僵持着,像是一场拔河,谁也不发力,但却又不松开那根绳。
终于,秦瑰败下阵来:
“那我……”
话还没说完,那头便打断道:
“不然,我把明二电话给你,他也知道你家在哪,让他去帮你取一下?”
明二?
她可听说,他自从留学回来,就孤僻极了,连自己的爸妈都不待见,他会帮自己的忙吗?
但……
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实在没办法,秦瑰只能任命地叹了口气:
“推给我吧。”
挂了电话,明诚便把明二的电话号,发了过来。
秦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在一长串上的号码上一点,当即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