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老爷子最近在找的凌九桉，大概就是结论，”墨凛开口说，“当初凌九桉的父母出逃，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在路上也无所不用其极，我能理解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成功的生存下去而做出来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我作为我母亲的这一方角度上来看，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被原谅的事情。”
墨凛低声开口的时候，把这些话说的十分的中规中矩。
如果换成是别人的话，遇到这样的事情，而现在又恰好知道了事情的发展走向，如今又得知了真相的大概轮廓，八九不离十的情况下，还能够像墨凛这样保持冷静理智的，确实是极少数。
所以现在，墨凛能够在这里，平静无波的说上一句：我不原谅。
这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林暮汐点点头，说：“你没错，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想。”
说到底，这些都是凌家害的。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林暮汐的身上的话，相信林暮汐做的只会更加决绝。
所以像是现在这样，墨凛的反应看起来还算是好的了。
墨凛低下头，声音有些委婉，道：“你不觉得我放不下以前的事情，太执拗了吗？”
“没有。”
林暮汐立即摇摇头。
说完之后，林暮汐还补充了一句，低声说：“我没有这么觉得。”
大概是怕墨凛没有听明白，所以林暮汐这边说的十分的虔诚认真。
“如果我是你，从小的时候经历了这些事情，我也会十分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无关任何人和事，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林暮汐说的十分的诚实，继续说：“所以如果换位思考，我站在你的角度上，那我做的只会比你更加执拗，不会比你少半分。”
人都是相互的。
但人的悲欢也并不能相通。
都说人能感同身受，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的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林暮汐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假设自己是墨凛的角度，然后再去认真的思考这些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底里难过至极。
墨凛低声开口说：“我小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关心留意，甚至到了后来再慢慢的调查，老太太总是说我太执拗，很多事情放下就好了。”
“你能放下吗？”
林暮汐忽然询问了这么一句话。
说实话，林暮汐在询问的时候，内心还是抱有了一丝期待的，如果他能够放下的话……
那她的事情是不是或许可以和他坦诚？
这样的想法在林暮汐的脑海里反反复复，让林暮汐左右摇摆，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今天去过监狱，在林正富那里得到了一份结果，这样的结果让她觉得天翻地覆，也觉得这么多年来，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而凌逸峋的建议，又促使着她，让她知道这件事就算现在不是板上钉钉，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放不下。”
墨凛低声开口。
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墨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了变化，带着一股子丝丝凉气，让人胆寒。
的确。
一个是伴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现在马上就要收尾了，怎么可能再一朝放弃？
说放弃就放弃？
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我恨不得把这些人都送去地狱，”墨凛冷冷的说，“他们在做这件事之前，一定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后果，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有人会来找他们寻仇。”
林暮汐愈发沉默。
她知道墨凛的性格，从前那么霸道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墨凛在这个时候忽然展现出来这样的狠劲，林暮汐都快要忘记了，墨凛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狂妄到让人害怕的人。
大概是她和墨凛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导致她现在看待墨凛的时候，内心只觉得墨凛是一个十分和善且温柔的人。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林暮汐才如醍醐灌顶。
“你觉得呢？”墨凛反问了一声。
林暮汐点点头，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像你这么做。”
这是实话。
如果她是他，她也会这么做的。
既然这样，林暮汐就更加没有要劝说墨凛的资格了，而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劝说什么，只是她想着，等到她的身份正式被确认的那一天，希望墨凛和她之间，能够不要有嫌隙。
可希望是这么希望，但实际上呢？
实际上，林暮汐就算是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墨凛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敢打赌，更加不敢拿两个人的感情去赌，因为她实在不确定，也无法预判任何结果。
所以她才会处于现在这样的境地，不上不下。
前进一步，需要无尽的勇气，可是后退，更加需要胆量。
“汐汐，”墨凛忽然在这个时候喊了她一声，语气认真，“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会在我的身后，是吗？”
这不是一句商量的话，这是一句陈述句。
可是在陈述的过程当中，墨凛还是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仿佛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有些害怕被林暮汐拒绝。
然而林暮汐却不会拒绝他，也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一直在。”
“虽然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我也知道你说出来的话都是我想要听到的，但是我就是想听一句。”
墨凛喃喃自语。
他说的声音很轻，但不管怎样的轻，两个人挨的如此近，还是能够听到的。
林暮汐低声开口说：“这有什么难的？我随时都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想听的时候知会一句，我随时随地都能说给你听。”
这话就带着一些哄人的意思了。
林暮汐说起来是得心应手，关键是墨凛这边还挺喜欢听的。
墨凛低声开口说：“真的？”
“当然。”
林暮汐笑了笑，继续说：“这么一点点小要求，我要是不能满足你的话，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了。”
说着，林暮汐补充说：“你说是不是？”
“哪有这样？”墨凛笑了笑，“你说的好像自己在强制性的上班似的，难道面对我的时候，这么像是一个被老板压迫的人？”
林暮汐说：“你不是我老板。”
墨凛道：“你是我上司。”
两人的对话莫名的带着一股子喜感，加上林暮汐这边刚说完，墨凛那边就能够立马接上来，这样才更加显得喜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