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汐停顿了几秒后，才说：“不是。”
“那就是了。”
墨凛已经看穿，从她犹豫的这几秒钟时间里，清晰的感知到她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我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胡说八道的外人而不高兴，”林暮汐安抚的说，“我只是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迹可循。”
墨凛是不相信这个说辞的：“她都说什么了？”
林暮汐听到墨凛询问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忽然松懈了一口气。
这样的感觉其实准确的来说是有些可耻的，为墨凛不知道内情而觉得庆幸。
林暮汐低声说：“你不是都知道吗？她来当你秘书。”
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墨凛垂眸盯着她的脸，指腹在她的嘴角边上蹭了蹭，低声说：“要真是这样，你自己亲口答应的事情，为什么不高兴？”
“女人都是反复无常的。”林暮汐理直气壮。
墨凛说：“五百万我是给不起吗？”
林暮汐发出了猫儿一般的娇声，说：“你的钱是家里就有的，别人给的那就是正儿八经赚的，不一样。”
墨凛没受住，直接笑出声来：“都说千金难买我乐意，你这是千金买的自讨苦吃，怨不得谁，你就受着吧。”
为了五百万，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不痛快，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墨凛一面觉得心疼她，一面又觉得她活该。
林暮汐见把事情给搪塞过去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说：“你要是不跟我强调的话，我等会儿就忘记了。”
闻言，墨凛可算是听懂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这是在怪我了。”
林暮汐道：“我没有。”
“怪了，但是不怎么明显。”墨凛说。
林暮汐不承认：“我说没有就没有。”
“行。”
墨凛抓着她的手，默默的把她的小手给捋直了。
这个时候林暮汐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呆呆的任由着墨凛动作，但紧接着林暮汐就后悔了，因为只见墨凛忽然抬起手，直接惩罚似的一巴掌拍在她的手掌心上。
“啊。”
林暮汐蹙眉，要缩回自己的手，哀怨的看向他：“干什么打我？”
墨凛瞥她一眼：“这不是打，是拍拍。”
林暮汐更加哀怨！
哪有拍拍是这样的力道的，这明明就是揍！
她垂下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都变得红彤彤的了，这不是揍是什么？
“这就是揍。”林暮汐抗议，要缩回手，但被他抓住，力气也不够，根本无法挣扎出去。
墨凛学着她刚才说话的语气：“我说没有就没有。”
林暮汐一听，脑子瞬间被热流给冲到了，紧接着脸颊上也涨红了一层红云，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加哀怨。
“非要我说我不痛快，”林暮汐说，“我赚到钱了我还不痛快什么？我高兴的很。”
墨凛揉了揉她的掌心：“口是心非，好东西永远轮不上你。”
林暮汐瞪大眼：“你咒我？”
“谁让你口不对心？”墨凛笑了笑，伸出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要是不说，谁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就算是最了解你的人，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这句话成功的让林暮汐陷入了沉默当中。
从来都没有人和林暮汐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像墨凛这样对她耳提面命，更没有人像墨凛一样仿佛一定要给她些什么东西。
林暮汐从小到大，形成的刻板印象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靠不住，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自己的这双手。
想要什么，就努力去得到，靠自己的双手。
没有人亲口告诉她，可以不用这么累，只要一句话，就有人会把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像是天上掉下馅饼。
就算真的掉下馅饼了，这么多比她命好的人，真的会准确的砸中她的头上吗？
所以，林暮汐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争取得到的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她争取不到，那么就告诉所有人，她不想要这个东西。
不是不想要，是她知道自己得不到。
“我其实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林暮汐想了一圈，握紧手，低声说：“因为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她最开始，想要妈妈留下来的工作室，她拿到了。
她后来，想要她的父亲付出代价，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做到了。
她再后来，想要……
这么一圈想下来，她确实没有太大的志向，她从来都不是个居安思危的人，活在当下，享受现在，就是她正在做的事情。
“是吗？”
墨凛挑眉，盯着她的脸看。
“是啊。”林暮汐点点头，回答的很迅速。
也很干脆。
只不过，当她忽然垂下头，看到了自己隆起的腹部，这个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她忽然又陷入了沉思。
墨凛说：“你以后再想要什么，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都给你办妥。”
林暮汐错愕了一下：“你这么说，显得我像个被养在金丝笼里的小孔雀。”
墨凛说：“被你看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有这样险恶的用心。”
这话是在开玩笑，但林暮汐一瞬间就懂了。
因为她现在正在被动摇，她一直以来给自己树立的世界观正在因为墨凛的强势闯入而发生了改变。
她说：“你确实用心险恶，想让我对你产生依赖，什么都靠你，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可就惨了。”
那她会变成一个仿佛失去四肢的依赖宝宝。
没有他的每一天，都会觉得很难过。
墨凛其实觉得没什么不好，笑着说：“这有什么的？比起我等你对我产生依赖，我看是我先离不开你，我现在就食髓知味了，一分钟看不着你就觉得内心空虚。”
林暮汐：“……”
这。
她在这里认真思考了大半天这个问题，结果在墨凛这里，被他分分钟破解了。
他甚至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他没了她不行。
对比他的诚实和大方，林暮汐忽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倒像是一个躲躲藏藏的胆小鬼，好像遇到事情只会把自己缩起来，一点都不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