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大老爷尤满守的体态干瘦无精打采。
二老爷尤怀守清俊端正,气质儒雅,一身绿色锦袍穿在他身上,如山林的竹。
二太太薄婉婷也随着二老爷回蕲州了。
二太太薄婉婷是蕲州薄三老爷的嫡长女。
薄三老爷是蕲州的同知大人。
薄大老爷在京为官,位居正五品翰林院学士。
薄二老爷是庆县的县令。
薄家同尤家一样,都是世代读书人家,在蕲州扎根百年有余,两家常有交往。
尤老祖宗原是要定下薄婉婷做薄家长媳的。
薄三老爷见了尤大老爷尤满守和尤二老爷尤怀守,相中了二老爷尤怀守。
事实证明薄三老爷的眼光不错。
大老爷尤满守考了同进士,回蕲州做了知县,流连花丛,娶了正室嫡妻没一年,纳了好几房小妾。
二老爷考了进士,洁身自好,年过四十仍未纳妾,膝下一子一女皆为二太太薄婉婷所出。
尤老祖宗又挑中吴家,也就是尤母为尤家长媳。
尤母的母族吴家,虽不及薄家和尤家底蕴深厚,但是尤母的祖父颇有才干,农耕出身,不靠人帮扶,以真材实力,坐到从五品知州之尊。
尤母的父兄不争气,儿孙辈竟会喝酒赌钱,时间长了,吴家就败了。
尤母拉着薄婉婷忍不住红了眼。
大老爷二老爷没分家时,她和婉婷常久的相处,情同姊妹。
后来二老爷在京为官,三五年不得见一面,只能书信来往。
薄婉婷哭着笑:“难得见面,不说些有趣的,哭作甚。”
三房云翠兰讨好的笑:“是啊,母亲,哭多了伤身体。”
云翠兰贸然插嘴,惹得二老爷尤怀守皱了眉。
二老爷尤怀守最看重嫡庶规矩之分,是以对亲哥哥的两个庶子不闻不问,满腔疼爱全给了亲哥哥的嫡子尤奉恒。
二老爷尤怀守不好出面教训侄媳云翠兰,一个眼神给自家妻子。
薄婉婷会心挑眉,说话就跟吐刀子:“我同你嫡母说话,哪有你这个庶儿媳插嘴的份儿。”
“瞧瞧你长嫂,同样是商贾出身,她就比你好上千万。”
“虽说庶儿媳不能同嫡长媳比,可是最起码的规矩得懂吧,这天已经落黑了,你登府门作何,难不成要搅扰你嫡母和你长嫂安歇。”
云翠兰嫁入尤府以来还没受过这窝囊气。
并不知二老爷夫妇厉害的她当即反驳道:“是,我是比不得大奶奶,可我总不至于青天白日跑到庶兄弟铺子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口就要四百贯吧。”
尤母想说什么被薄婉婷按住坐下。
薄婉婷在尤母身边坐定,淡淡一句:“没规矩就得教。”
后头的婆子上前几步,对着云翠兰的脸就是左右开弓。
啪啪两巴掌,云翠兰懵了。
薄婉婷嘴角挂着温和的笑:“莫要混淆视听,跑到你面前,向你要四百贯的是木老爷,不是你长嫂。”
“开门做生意,解决不了木老爷,是为无能。”
“拎不清你长嫂和木家的关系,是为蠢笨。”
“轻易让王琦挑拨,来大房闹,闹得你长嫂身子不适,是为愚蠢。”
“你不服气,大可去云家,把云老爷和云太太叫来,同我分辩。”
薄婉婷收了笑容,气度沉静,声音凌厉:“来人,把她拖下去,找一间屋子安顿,去派人三房说一声,就说三奶奶今晚歇在大太太房,等解决了二房的事,再把她放出来,免得坏事。”
“是!”
四个强壮的婆子出现在厅堂,不由分说堵住云翠兰的嘴,动作强硬把人拽了下去。
收拾完云翠兰,薄婉婷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对着满眼崇拜的木佳招招手。
“好孩子,我都听说了,为了大房,苦了你了。”
木佳第一次见二太太薄婉婷是新婚第二天敬茶。
敬完茶,二太太就回京了。
这是木佳第二次见着二太太,太厉害了,瞧瞧这气度,谈吐,办事之爽利。
满蕲州划拉划拉,再没有比二太太更好的了。
木佳紧张红了脸:“不辛苦,这孩子乖得很。”
薄婉婷笑容更深:“二房混账,扰了你安胎,你且放宽心,自有说法在等着二房,天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木佳欠了欠身,懂事退下。
二老爷尤怀守正色道:“我已决意划掉尤远恒,连同二房所有人在族谱中的姓氏,名字。”
尤母震惊道:“这惩罚未免过重了吧。”
他派人去蕲州打探二房尤远恒背地里做的腌臜事。
尤远恒私占农家良田,致使一农户无粮可食,卖女换粮。
大打出手,致使一老汉断了胳膊,再无生存能力。
那老汉拖着断了的胳膊去抚州找知州大人做主。
若不是他的人机灵,提前找薄家,薄家出面,请抚州的知州大人暂且按下此事,早在一个半月前就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尤远恒自己作死,万不能拖累整个尤家。
尤母看着地砖许久,沉沉点头。
“你既回来了,连同木家,一起料理了吧。”
尤怀守自无不肯。
木家借着尤家的名义没少兴风作浪。
之前塞庶女入府做填房不提,毕竟为尤家大房延续了血脉。
奉恒病逝,木家仅派一个十几岁的小玩意入府吊唁,仗着大房没人,上门欺负大房的女眷,木家是当尤家没男人了吗!
他告假四月,不把祖家蕲州的水治清了,怎能安心在京为官。
定得收拾的干干净净!
天亮了,蕲州的尤氏族老齐齐聚在祖宅厅堂。
尤怀守当仁不让稳坐高位:“今日将诸位叫到祖宅,是要处置不尊国法,不敬祖宗训导的不孝子,尤远恒。”
尤怀守逐个列举尤远恒做的蠢事,让一个小辈拿着诉讼状纸,请诸位族老看过。
尤怀守掷地有声:“请族谱,将尤远恒,王氏,二房的孙辈尤安远,尤因远,二房在内所有人,全部划出族谱。”
族老们震的纷纷惊站起。
尤怀守早就料到族老们的反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尤家世代清白,这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怎能毁在一个小小的庶子手里。”
“尤远恒享尽好处,却没给尤家带来半分增益,如此祸家,败德的庶子,留有何意,不如趁早收拾了,还尤家上下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