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在前头带路。
莲花村并不大,她家居住在村子的最东边,挨着稻田。
一路上村民们浩浩荡荡的跟着看热闹,坐槐树底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也被吸引住了。
“这么大阵仗?咱们也加入吧!”
刚到了周白氏家门口的时候,钱花花盯着一棵老槐树喊住了田秀:“娘,等一下。”
她挣脱了田秀的怀抱,小跑着到槐树的旁边。
踮着脚尖,从树洞里掏出来了一条麻绳。
麻绳上面带着干涸的血迹。
里正跟在后边,他看见钱花花手里头拿着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玩具。
看到上面的血迹时,步子一顿:“这是什么!?”
走在前头的白氏一家子和柳氏一家子听到声音也停住了。
钱花花悄咪咪的看了一眼跟在人群后面躲起来的周孝福,把麻绳轻轻一抛,绳子就荡在了槐树树梢上。
她小手用力拽了拽,很结实。
荡秋千倒是不错,上吊也行。
她打了个结,朝着田秀道:“娘,抱我上去。”
田秀:?这条麻绳,这么脏,能坐上去玩?
可她压根拒绝不了钱花花萌哒哒的眸子,看着那血迹只以为是鸡血之类的。
就把小孩抱了上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钱花花荡起了秋千,清脆的笑声像是悦耳的风铃般响起。
白氏一瞅,挑眉道:“你这是不敢去我家了?”
柳氏也愈发觉得这笑声刺耳。
这臭丫头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钱花花边荡秋千,边道:“白桂花,你可知道这绳子是谁藏在这里的?”
白氏眼皮狠狠一跳。
按照辈分,钱花花这臭丫头也该叫她一声婶子,就连田秀也该喊她一声大嫂!
没想到,这臭丫头居然直呼她大名!
白氏的好脾气一下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愤怒:“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能直呼我的大名!”
“再说,这绳子又能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钱花花的眼神从白氏的脸上扫过去,扫向她的背后。
“周孝福,看到没,你娘压根不在乎你。”
白氏倏地一阵头皮发麻,惊得回头,在她身后站着的只有周大力。
周大力也是一惧,感觉毛骨悚然。
周孝福,是他们的小儿子,可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白氏感觉自己被当耍了,气的怒火直窜脑门:“钱花花!你在说什么鬼话!”
钱花花停下了荡秋千的动作,“我没有说鬼话,我说的是人话。”
“这绳子白桂花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吧,上面还刻着周孝山的名字。”
“这是周孝山的绳子,是他用来抽槐花的。”
附近的几个村民也都可以作证,她们的确见过周孝山拿着麻绳抽槐花。
可这又有什么?
钱花花玩的疲倦了,从麻绳上跳下来。
小手背在身后,一脸认真道:“周孝福死的时候,你们连个全尸都没给他留,匆匆就把他的尸体带去后山烧了,白桂花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看见这根他吊死的绳子,你不怕吗?夜里,你不会做噩梦吗?”
“周孝山用这根绳子抽周孝福的时候你为什么装作视而不见呢?”
白氏终于看清了那根绳子,上面还带着发黑的血迹。
她吓得脸色煞白,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还在硬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你就是怕了,不敢跟我去家里对证!”
可,白氏故作镇定的太假了,她的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钱花花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不!她必须守住这一切!
村民们听到这里,都纷纷屏住了呼吸。
只因为,周家老二死的时候,说是病死的!
如今,怎么又变成吊死的!?
钱老四都站在旁边木住了,信息量太大,他接受不了。
里正则是板着脸,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
钱花花凉凉的看着白氏:“死的那个是你亲生儿子。”
村民们听到这都觉得钱花花在装神弄鬼,谁不知道死了的是白氏的亲生儿子啊!
周孝福当然是白氏的儿子了。
白氏身子一颤,没有反驳。
她知道钱花花话里的意思,但,死的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的亲生儿子现在正躺在屋里呢!
她倒是要看看钱花花要闹哪样?
跟在白氏身后的周孝福,身子都晃得不均匀了,他表情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是娘的亲生儿子呢?
娘明明说过,大哥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钱花花沉重的看了一眼周孝福,冲着白氏缓缓道:“几年前你的丈夫偷人,和隔壁村寡妇搞在一起了,被你发现的时候,寡妇已经怀孕了。”
“寡妇也知道你怀孕的事情,生下来之后便偷偷把你俩的孩子调换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寡妇有心疾,周孝山也有...”
“没见过顶着一片青青草原还觉得是风景的,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白氏听完这一通话,大脑一片空白,随后发出一声惊叫:“啊!”
她发了疯的扒住周大力的衣服,咣咣咣给了他几巴掌。
边抽边骂:“你这个狗娘养的玩意!你这个畜生!咱们的儿子呐!你还我咱们的儿子!啊!我要你们给我儿子赔命!”
周大力也懵了,站在原地任由白氏对她拳打脚踢。
打完之后更懵了。
周孝山听见他娘的哭声,实在忍不住躺在床上了,便悄咪咪的出来看。
没成想,刚露出个小脑袋就和发了疯的白氏对上了眼。
白氏看见目标人物,直接冲上去把人给揪了出来,照着他的脑袋和脸就是一顿抽。
本来就胖的周孝山直接被打成了猪头。
在场的没有一个不震惊的,个个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实在是瓜之大,一口吃不下!
“啊...这...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白氏刻意隐瞒她家老二的死因,一定是有目的,再看看。”
“别看了,白氏快把孩子打死了!哎哟,作孽啊!”
里正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情况,拿着手里的拐棍用力戳了几下地,“都住手!”
白氏被几个老妇人给拦住了。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
再次抬头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嘴里嘟囔着:“是啊,周孝山和那不要脸的寡妇一样的有心疾,这么多年我咋就没发现...”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活像是疯了。
躺在地上被打晕了的周孝山到晕过去之前都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其妙的被他娘给揍了。
钱花花啧啧两声:“罪有应得。”
她扭头冲着里正道:“里正爷爷,周孝福的死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周孝山给吊死的。当然这件事情白桂花也知情。”
“她没有报官,反而包庇恶徒,都是恶人!”
里正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招来身边的小跟班,喊他去镇上报官。
最后,县衙里头来人把周大力一家三口全都抓走了。
至此,周家的事情才算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作妖的柳氏和冯氏,在这么乱的场面之下也没有在继续找事。
两人心里想的都是,现在情况实在混乱,反正这事没完,以后有的是时间!
而钱花花在莲花村的村民嘴里越传越神,说是莲花村出了一个小侦探。
而回到家正在大口扒饭的钱花花:“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侦探,认真干饭!”
钱老四拖着腮帮子看她:“钱花花,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现在是对钱花花崇拜的五体投地的,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她磕个头。
田秀对此也十分惊讶,被周大力一家隐藏这么深的秘密,花花是咋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