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吗”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晚上，黎清记不清是在哪里了。
“到了”
自行车缓慢停下，面前是一条巷子，两侧楼墙破旧，不知存在了多久。
沈顾下了车，牵着自行车向前走，黎清走在沈顾身侧。
这条巷子有些长，两侧不时会出现另一条巷子，交错杂乱毫无秩序。
两侧青苔几乎覆盖墙体的下半部分，缝隙染上青绿，一路延至尽头光亮处。
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也许早已没有人居住。
黎清和沈顾穿过巷子，站在巷口处。
黎清看着面前的黑白楼房，和前面的没有什么差别，唯独多了声响。
厨房的白烟袅袅吹，锅铲相撞霹雳作响，炒菜声不断，破碎声不止。
黎清抱着白安在楼道间行走，灰尘沾染地面，扶手散发浓重的铁锈味，轻轻一触，手指染上褐色。
“贱人，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老伴，你怎么又睡着了”
“今天播报的新闻是……”
“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工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妈妈，我想要玩具汽车”
“你别走好不好，我为你放弃了那么多，你不能这么对我”
“宝宝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每一层楼的声音各不相同，却合在一起掩盖楼道间的脚步声。
黎清垂眸抱紧了怀里的小白。
“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像不太好，我们这样不算侵犯他人隐私吧”
黎清感受到沈顾的视线，偏头向他笑了笑。
这是一座孤岛，白日嘈杂，夜晚死寂。
红线将孤岛割裂成多个空间，他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色彩，没有灰白，只有纯粹的黑。
白安烦躁的动了动身子，狗脸皱起，很是不安。
黎清伸手遮住了白安的耳朵，它似乎安心了，不再动弹。
“到了”
沈顾停下脚步，转动老旧的锁孔，打开了门。
黎清跟在身后进了门，有些累的掂了掂白安。
“地板干净，直接放地上就好”
卫生间传来水声，沈顾的声音夹在其间传了出来。
黎清将白安放在地板上，沈顾端着水盆走了出来，肩上挂着毛巾。
“你这样有点像六七十岁的老头”
“不如你光个膀子，再去换条宽松的老头裤？”
黎清笑了，抱着白安走到沈顾身旁。
“你啊”
沈顾放下水盆，轻笑着摇了摇头就不再说了。
“给你”
黎清将白安放到沈顾手上，蹲下身子看着沈顾的动作。
「是谁，居然想杀小爷」
白安梦到有一个人将他扔进海里，四周的海水涌向他，将他淹没。
他挣扎着向上游，终于浮出水面，睁开双眼，看到了沈顾。
「原来是你想杀我，看小爷不压死你」
白安扑腾着身子朝沈顾袭来，压在了沈顾身上。
“沈顾，你好惨啊”
黎清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沈顾，连发丝都被水打湿，沾在了脸上。
小白四肢摊开趴在沈顾的身上，还在朝着沈顾的头挪动。
白安一脸得意的看着沈顾，狗嘴撕咬着沈顾的衣服，却怎么也咬不动。
沈顾本就褶皱的衣服彻底不成样子，他将白安推到一旁，俯视着看着他。
白安咬的累成狗，压根没有注意到沈顾的脸色，一旁的黎清看得清清楚。
“沈顾，它还小”
黎清轻轻拽了沈顾的衣摆，一脸憋笑。
“我知道”
沈顾蹲在白安面前，将他重新抱了起来，双眼幽幽的看着他。
“老实点，我不介意把你阉了”
沈顾轻飘飘的声音让白安一惊，他害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
「小白脸，你不道德，占着我是狗尽欺负我」
白安一脸幽怨的看着白安，听到笑声往后看。
「清清，小白脸欺负我」
白安委屈巴巴朝着黎清要抱抱，一股阴人的视线再次落到他的身上。
白安缩回爪子，将脸埋在沈顾肩膀瑟瑟发抖。
“小白怎么了？”
黎清看着小白从惊喜到抑郁，很是疑惑。
“可能是脑子出问题了”
沈顾的声音冰冷，双手因为时间变得冰凉，缓慢的抚摸白安身上的沾湿的毛发。
“改天带小白去看看吧”
黎清看着小白颤抖的身体，眉目担忧。
沈顾背对着黎清，黎清看不见沈顾脸上略有些阴沉的脸色和掐着白安脖子的手。
“可以”
沈顾转身将老实的白安放进水里，这回白安是真的老实了。
白安生无可恋的经受了沈顾的洗礼，他的身子都被沈顾摸光了，连小弟弟都不放过。
「清清，我不干净了」
白安趴着身子，大大的眼睛看着黎清，有些蔫蔫的。
刚才居然没把这小白脸压死，等小爷长大了，看我压不死你
白安瞬间斗志昂扬，他现在还小打不过沈顾，但是等他长大了那绝对不在话下。
沈顾的手在白安的毛发间来回拨动，暖暖的风将他的毛发吹干，白安愉悦的尾巴在空中摇晃。
「清清你等着，等小爷把小白脸干掉，你就是我的了」
白安狗眼眯起，展望美好未来，丝毫没有想到一只狗和一个人怎么在一起。
“沈顾，小白该不是真傻了吧”
黎清看着小白抬起狗脸，哈喇子都快从张开的嘴里流了出来，有些痴傻。
「这只蠢狗又在想什么」
沈顾双眸微眯，重重捏了白安的脖颈。
「干什么，有本事别玩阴的，我们来打一场」
白安像一团小雪球用力的往沈顾身上撞，没把沈顾撞疼，结果把自己撞傻了。
「清清我好疼，我要亲亲」
白安泪眼朦胧的看着黎清，脱离了沈顾的手，奔向了黎清。
“小白，你好可爱”
白安趴在了黎清的腿上，小舌头轻轻舔着黎清的手腕，狗眼闪烁着亮光。
“沈顾我来吧，你先去洗澡”
黎清看着腿上的小白干干净净，沈顾却湿漉凌乱，笑着拿过了沈顾手里的吹风机。
“好”
沈顾的脚步声离开了客厅，浴室再度传来水声。
沈顾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浮现在磨砂玻璃门上，黎清收回视线，垂眸吹着小白的毛发。
「清清这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等小爷回到身体，小爷让你看个够」
白安看着黎清泛红的脸颊，不满的用爪子拍着黎清的大腿，嘴里哼哼唧唧不断。
突然一阵电话铃响起，黎清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苏清。
黎清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跑到阳台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眠眠，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清声音担忧，黎清很少这么晚都不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妈，我马上回来”
黎清的声音传到苏清的耳朵里，可是那边怎么会有水声，听声音像是从浴室传来的。
“眠眠，你在哪里”
苏清的语气有些加重，黎清不会去什么乱七八杂的地方吧。
“昨天我东西落在同学这里了，刚才放学我就过来拿了”
黎清看了一眼浴室，回头声音平稳的解释。
“拿完就快回来吧，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苏清放下心，苍白的脸色浮现笑意。
“好，我现在就回来”
黎清挂断了电话松了一口气，身侧的手还在颤抖。
“小白，我先走咯，下次再来看你啊”
黎清揉着白安的头，没想到它咬着她的裤子不让她走。
“我再不走的话，苏清会担心的”
黎清知道小白听得懂她的话，小白很有灵性的。
果不其然，小白松开了牙齿，不舍的看着她。
“沈顾，我先走了！”
黎清朝浴室大声开口，没有得到回应。
浴室的水声很大，几乎淹没了黎清的声音，沈顾没有听见。
黎清离开了，沈顾不知道，白安知道却无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