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在城东,离六王府不过两炷香的车程,但就是这么点距离却叫和萧承乾同坐马车的王嫣然一路如坐针毡,煎熬至极。
好不容易熬到了丞相府门口,马车还没停稳,王嫣然掀起帘子跳了下来,便看见门口站了许多人,丞相府所有人都候在门口。
“然然,回来就好,回家来就好。”王丞相红着眼眶,上前两步扶住了自己的女儿,嘴唇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玉树临风的王松林见状一步挤到了两人中间,一手拉着一个便要上台阶,可不能让爹和妹妹在丞相府门口抱头痛哭。
昨日宫里妹妹被太后罚跪的事情今天不知怎么的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的满京城都知道,他爹气的昨天骂了一夜。
可不敢让他们俩在门口再开口了,万一说出点什么不得了的话,就麻烦了。
“先进屋吧,爹,妹妹坐车累了,咱们先进屋再说。”王松林开口。
“咳咳…”
王嫣然颔首,刚要抬腿,突然听到背后的咳嗽声,脚步一顿,“爹,大哥,王爷也来了。”
王丞相老脸立马垮下,王松林见状赶紧扯了扯他爹的衣袖子,两人转身就见萧承乾正从马车上下来。
“参见王爷。”王松林恭敬一礼,他偷偷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王爷妹夫,只见他精神饱满,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一点勉强的情绪,不禁心生佩服。
世人皆知六王爷是因容貌英俊被自己妹妹看上了,穷追不舍弄到手的,他堂堂王爷竟能忍此大辱,还能笑意盈盈的跟着来回门,丝毫不见任何不甘的情绪,妹妹怕不是他对手哦。
“大哥免礼。”
萧承乾好听的嗓音让王嫣然心里一抖,大哥都叫上了,和离是不是更难了?
见女儿脸色突然白了白,王守道心下疑惑,这女儿不是一直喜欢萧承乾的吗?莫不是大婚之夜说要和离竟然是真心实意的?
旋即不动声色的朝着萧承乾拱手道:“老臣恭迎王爷。”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君臣,只有翁婿。”萧承乾上前一步扶了扶王丞相的胳膊,小半步落后王丞相,扶着他,一起便要上台阶。
王嫣然在后面都看傻眼了,这还是那个冷陌的萧承乾吗?他是唱戏的不成?怎么这么会变脸。
居然搀扶的他老爹一个臣子的胳膊,走在臣子的后头,这还是大门口,哪天传了出去,他爹这不敬皇室的罪名,洗都洗不掉。
王丞相岂能不知萧承乾是个笑面虎,刚走一步,就停了下来,朝着王嫣然招手:“然然啦,快过来一起,王爷陪你一道回门,今日啊,你就伺候好王爷,王爷百忙,这都是皇家恩典,老臣拜谢皇恩。”
说完话,就朝着皇宫方向行了个礼。
王嫣然见状,满脸笑容,她真真不愧是她爹。
“来了,来了,走,大哥。”王嫣然一手拉着大哥王松林的衣袖,一手挽着她爹的胳膊,乖巧的跟着萧承乾上了台阶。
王家家庭结构简单,王家祖父是大儒,和祖母以及几个叔伯堂兄,居在庐州老屋,并未进京。
京城丞相府就三个主子,王嫣然兄妹和王丞相。仆从若干不计。
几人上了台阶,门口的仆从全都跪下:“给王爷王妃请安。”
王嫣然看到为首的居然是曹玉娥的母亲,她的姨母冯曹氏。看来爹爹和大哥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好姨母的真面目,这样的日子她居然以管事的姿态出现在丞相府,绝非来帮忙这么简单。
冯曹氏刚刚盯着马车许久也没看到自己的女儿曹玉娥跟着下来,心里就直打鼓。
此时神色忐忑的跪在地上,红着眼眶,想上前找王嫣然问两句,又担心冲撞了王爷,只能小心翼翼的跪着不动。
“都起来吧。”萧承乾笑道。
“王爷里边请,相府在前院设下了宴席,老臣不少同工门生,还有松林的同窗,都在恭候王爷大驾。”
“松林,你送王爷去前厅。”
“是,王爷请。”王松林依言领着萧承乾入了前院,庭院上热闹的很。
人来人往的,除了相府的下人,还有各家带来的随从小厮、丫鬟奴婢,都在自己主子跟前伺候着。
丞相府从来没有宴请过宾客,就是前天嫣然出嫁也是只请了几家本家,原因无他,丞相是个一穷二白的孤臣,既不能交朋友,也交不起朋友,这宅子都是皇帝看他爹穷,赏给他爹的。
今天之所以排场搞这么大,还请了戏班子,在庭院当中的空地上摆了个戏台子,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爹说了,妹妹这姻缘怕是孽缘,需要在好好筹划筹划。
想来妹妹这时候跟爹爹应该已经说上话了。
想到此处,王松林顿时怎么也坐不住了,举杯朝着上座的萧承乾示意之时便不小心打翻了跟前的酒壶,一壶美酒全洒自己衣服上了。
王松林匆匆换好衣服来到他爹书房的时候,见里面没什么声音,心里疑惑,带到走进去一看,顿时傻眼。
只见里头的一老一少,一个坐在太师椅上,一个跪在椅子跟前,都双眼红红,默默垂泪。
这种景象是他从没见过的,以往这两人有什么伤心动情的事情,那都是抱头痛哭,今日这是怎么了?
“爹…妹妹…”他小声打破屋内压抑的沉静。
“松林,松林啦,你妹妹,你妹妹她终于开窍了呀!!”王守道,见自己儿子来了,顿时嚎啕大哭,他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的女儿总算是开窍了啊,真的是喜极而泣啊。
“爹,爹,你小声点,还有宾客呢。”王松林忙不迭地的给老爹送上手帕,鼻涕都下来了。
转身又去拉地上的妹妹:“怎么回事?”
王嫣然却是不肯起来,拉着王松林的衣角,痛苦道:“大哥,我对不起你和爹,对不起王家…”
“从前你们不喜我和曹玉娥、冯姨妈来往,我只当你们不理解我女儿的心思,却不想昨日曹表姐偷了我的玉佩在宫里陷害我,我才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还有那六王爷,他其实根本不是良人,他喜欢的是汪灵儿。”
“最重要的是他有那个心思,暗地里拉拢了不少势力,他娶嫣然图的是爹爹和大哥你,图的是我们王家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