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秋天的尾巴,科考如期而至。
冯然亲手给谢越系上了大氅带子。这做披风的料子还原是将军当时歼敌有功,圣上从宫里赏的,平日里一直存在将军府的库房中。
直到前几日沈闻洲来信提到说天凉该给谢越做几身衣服,冯然才想起来。
这皇家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那料子本就精细,又请了闻歌城极负盛名的师傅来做,这一身下来可谓是矜贵非凡。
谢越今日特地选了一条茜红色的骑装,他本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可到了临出门的关头,还是又退回去,把那件浅绿色的骑装换了下来。
一身朱红绣纹骑装完美的勾勒出谢越的身形,连那腰身也显的纤细。再外加月华色大氅,更是衬的整个人无比华贵。
去演武场的路上,谢越收到的“注目礼”可谓是数不胜数。
懂行的人一下就能看出,那料子的不同寻常之处,定非是普通市井可以买的起的稀罕物什。
明眼人一瞧陪在谢越身边的冯然就能认出,那是将军府的人。
到了演武场,跟将军府交好的世家还暗自打听起了谢越的身份。
皆被冯然用“远房亲戚”敷衍了过去。
今日这考校官是位老将军,论行军辈分比沈策还要大几轮。
大抵是他为人刚正不阿,所以就算从官场隐退,可这每三年一次的科考,这官家还是照样请他老人家出山坐镇。
毕竟是为朝廷选拔最得力的人才,事关闻歌以后的千秋万代,自然是马虎不得。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今日皇后居然也到了演武场。
不过想来也是,圣上御驾亲征,这皇后就成这闻歌城地位最高的掌权者,来替庆安帝坐镇倒也是正常。
冯然偏偏靠近谢越,对他耳语八卦道:“皇后娘娘,今日可是来挑驸马的。”
对此,谢越感到很熟悉。
书中曾说,庆安帝的大女儿才貌双绝,偏偏看不上这文官,一味的想嫁的武将。
起先看中的便是沈闻洲,没成想沈闻洲居然以替父守孝为由,推了这门亲事。
于是乎,大公主就嫁给了今年的武状元,萧杰。
想来也是一桩极好的亲事。
未曾想日后这萧杰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沈闻洲,居然被硬生生的活埋,连带着大公主也一并香消玉殒。
这夫妻二人倒是和睦,也落得一段众人传颂的佳话。
谢越想想就打了个激灵,跟沈闻洲相处了这么久,都忘了书中说沈闻洲这人暴虐嗜血杀人无情了。
所幸他穿了过来,起码留住了沈闻洲原本的性情,让他不至于变成书中那般。
可如今沈闻洲远在边境,谢越也无法预测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毕竟书中的沈策本是应当殒命的。
只要谢越一日见不到沈闻洲,他便一日也不可掉以轻心。
马上就要武试。
谢越脱下了那件大氅递交到冯然手中。
他宽肩窄腰,身形消瘦,只穿一身朱红骑装站在穿着暗色的众人之中,倒是十分打眼。
参考武试中,两道身影落在了谢越身上。
一道带着欣赏另一道则带着许些猥琐审视。
武无情看着谢越那劲瘦的眼神和挺翘的臀,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想不到参考的人中,居然还有如此尤物。
他本就喜好男风,玩过的男人少说也不下几十个。
谢越这模样竟是比那城中的小馆模样还要清秀,让他忍不住肖想起了房中事。
一旁的萧杰看他这色欲攻心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无情,注意身份。”
武无情心中所想被打断,不由得有些恼怒道:“表哥。”
萧杰不再看他,径直往前走去。
这武无情本就是他远房的表亲,两家本来就来往不多。
直到这武无情要参加今年的武举没地方住,投靠到他家,估计萧杰一辈子也不会和武无情这种人有交情。
萧杰又忍不住看向了那道红衣身影。
这人来历不明,旁边陪同的居然是将军府的老管家,想来必定跟沈策有些交情,不得不防备。
只因小时候大公主说喜欢练武的男子,萧杰这才弃文从武。
苦练十三载,如今定不能被别人夺了风头,不然,以他的身份,恐怕这辈子他也永远没有办法去求娶大公主。
想到这,萧杰的眸色暗了下来。
……
眼见着时候要到,鼓声敲响,众考生纷纷进场。
此次比赛采用的是抽签形式,每五个人一组,分别判定分数。
分数合格者进入下一轮比试。
总得分最高的三人,再进入殿试进行笔试。
第一轮,比的是马射。
三个靶,靶间距175尺,骑马射箭,射6箭,箭中四靶且速度位于前三者胜。
考试的弓箭都是宫中统一分发。
谢越跟着队伍去抽签,旁边有人轻轻的撞了他的腰一下。
谢越回头看到一张虚弱的脸,这人眼底乌青发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不好意思啊哥们,走神了。”武无情笑嘻嘻的道歉。
谢越皱了下眉,还是轻声说了句“无碍。”
然后就从桶中抽出了一根签,是1。
好巧不巧,他刚抽完,武无情也马上抽了一支签,是2。
武无情马上露出他那泛黄的牙齿,笑道“真是挺有缘啊兄弟。”
谢越不欲跟他有太多交集,他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去。
谁料这武无情是个没眼力见的,居然贴的谢越更紧了,恨不得黏到谢越的身上去。
冯然在场外看的真切,差点没破口大骂:“这混小子是谁?我家公子的人也敢动?”
谢越看着武无情的那张脸,刚想说点什么,后面就传来一句“无情,你在做什么。”
谢越回头,看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青年。
那青年倒是长相清秀,让人很难想到他是个武将。
武无情的眉毛瞬间皱起来,他已经后悔去投靠这个动不动就多管闲事的表哥了。
萧杰走上前,躬身行了个礼:“表弟顽劣,冒犯了公子,还希望公子不要计较。”
谢越无语,他就是想好好考个试,不想与人纠缠太多。
不过这青年人态度倒是极为诚恳,言行也看不出什么错误。
谢越只好回了他一个礼:“无妨。”
不过那青年人也不打算放过他,又道:“鄙人萧杰,乃萧侍郎之子。敢问公子是?”
萧杰?
谢越心道才刚在心里心里念叨了你一会儿,你就自己送上门了。
来人已经报了姓名,谢越只好也道:“谢越。”
萧杰在心底琢磨了一番,也没找到城中有什么贵人姓谢。
想来是一介草民罢了。
萧杰瞬间放松下来,一介草民,想来这学艺已经不精,自己还是多了几分把握。
如此他倒是对谢越有了一分真心实意的称赞:“谢公子的长相属实是人中龙凤。”
“萧公子谬赞了。”
谢越无意再与他们纠缠,只想快点比完开始下一场。
正巧,集合的鼓声响起。